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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云在心底无奈且无助的长叹一声。看来今日父亲是并不打算轻饶自己了!而自己这一番苦肉计也就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
父亲是从何时变得这般铁石心肠、又是从何时真正的把那个孽种看在了眼中?
自己今日所遭受的这般种种,都没有唤起父亲心底的舐犊之情。他日,只怕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会被父亲更加的不喜。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如今才不过是短短的几月之期,那孽种便能如此高傲的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自己的狼狈丑态。
从前站在那里默然观望的人从来都是自己,想不到他顾从云风光了三十余载,竟然也能有今日。
一颗心彻底冷了下来的顾从云也并不开口替自己辩解,但也始终未起身,仍就想方才那般,保持着跪拜大礼的姿势跪趴在那。
额头抵在叠交在一起的手背上,在他掌心下便是尚有些潮湿的泥土,和一些锋利的瓦盆残片。
刚才他为了让父亲心软,甚至狠心的将柔嫩的掌心按在那些瓦砾碎片上,现如今掌心中被割开的伤口已经沁出的血早已经和那些泥土融合在一起。
些微的土腥味掺杂着鲜血的血腥气,却仿佛让他有些昏沉的头脑渐渐清明起来。
当日他便错了,他不该心慈手软留下那孽种一命,若是那时他便知道他的身份并非是顾家二子而是一个不明身份的孽种,只怕就不会有今日的诸多事端发生。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成大事者心慈手软最是要不得!
且这孽种所言的每一句看似是在为自己说话求情,实则不过是在激将父亲,他在有意的提醒父亲自己所犯之错,更是在父亲面前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这样更加饿那个衬托出此刻自己的龌龊狠毒。
顾清临还真是好算计啊,捧高自己的同时还不忘狠狠的践踏自己一脚。然而这一脚却比自己多年来对他那些不痛不痒的打击要有力的多!
毕竟那时的他尚且年幼,年幼之人就算有几分风采和才华,但能真正看入眼的又有几人?
如今他已经是及冠之年,除夕夜宴上的大出风头不说,更是得到了卓阳国大王子的另眼相待。
只这两点,他日后若是没有大的建树,只怕风头始终会被孽种所压覆,若是再失了父亲的信任,以后的他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且更加无缘顾家的少主之位。
想到这时,顾从云心中猛地一震,似乎明白了今日不与他顶撞的顾清临这般所为的目的所在。
只怕这才是孽种心中最狠毒最恶毒的目的吧!他知道自己早已把顾家未来的少主之位视为囊中物,现在他却用了一点简单的小手段便让那位子渐渐地离自己远去。
从唾手可得便成遥不可及之物,这其中不仅仅只是距离的问题,更是自己的身份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变,而同时变化的还有孽种在府中和父亲心中的地位。
但现在几乎用尽了一切办法的他已经别无他法再去换得父亲的怜悯之情,而此时的他更不能言说太多。
父亲已经认定了他的所言是错,那么就算他倾尽肺腑之言便也都是个错!
不若保持着沉默吧,就让父亲误以为他已经彻底的幡然悔悟,只盼父亲能念在过去多年的父子情上对自己手下留情几分。
忍之一字,便是心头之上悬挂的一把锋利刀刃,且被切开的细小伤口还会日日夜夜渗出细密的血珠来提醒自己,当日之耻,他日必定得报!
“父亲,孩儿自幼便习得圣贤之书,直到今日仍旧不敢忘,更是每隔一段时日便会重温一遍,又如何会不懂曾参杀人之理。”
有些苦笑且带着伤心失意的顾清临说到此处时稍作停顿了一番,带着些微不解和黯然的双眼极快的掠过顾从云的身上,而后对着顾言微微一颔首,口中轻言道:
“只是,大哥身为顾家的长子长孙,若是父亲责罚过重有损大哥日后的威严,且孩儿惶恐、惶恐大哥会因此接管少主之位时受阻。”
“毕竟我们是同气连枝、骨肉相连、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说这些话时,顾清临似有所感一样,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顾从云,却见顾从云正微微抬头目光阴翳的看着自己,且嘴唇无声的微动几下。
“谁和你是亲兄弟……”
顾清临心中冷冷地讥讽一声。
“顾从云,你以为我会那么好心的替你说话吗?我知道你不会领情,且我说出这些话也不过是为了让你摔的更痛些!”
略一沉吟后,顾清临身上的气势却在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方才还仿若温润的翩翩公子,现下整个人却仿佛是阴历狠辣的刽子手一般,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压抑和阴翳气息。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更是有些气息不稳,似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一般。
距离最近且越看顾清临越发顺眼的顾言极为敏锐的察觉到顾清临的异样,心中升起疑惑的同时却在心底中又忍不住泛起一丝丝不喜。
这股子阴翳的气息就仿佛是生在黑暗处久不见天日的魔鬼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一般,他从不认为这股气息该出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方才顾言心中升起的那股欣喜在慢慢褪去。他极快的缩了一下深褐色的瞳仁,如若清临始终不能控制自己,那就算他再有才能也是不能接管顾家的。
然而,顾清临清越的嗓音却仍旧在不疾不徐的响起。
“过去清临顽劣,自知是做了不少惹是生非的事情,没少劳烦父亲和大哥替清临忧心,大哥对清临心怀不满也是有情可原……”
说到这里,顾清临对着若有所思的顾言深深一颔首,随后转身踱步到顾从云的身边慢慢蹲下。
“可就算大哥你对清临又再多的不满,也不该枉顾父亲和咱们顾家的前途!就算你心中对清临怀恨在心,可你怎么真的就能如此的狠心!”
“你狠心到能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下手,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死不足惜,但你可有考虑过祖母和母亲的感受!”
随着一声声的质问,顾清临的声音听上去仍旧平静,但这平静中已经隐藏着抑制不住的怒火和深深的压抑。
惊慌失措的顾从云不敢去看顾清临的眼,慌乱之下更是将无力的辩白脱口而出。
“你胡说!我没有,我只不过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