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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对所有人都起了防备之心,是唯恐有一日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张信达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不少,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的一样。
这样的事情其中代表何意,在场几人都是心知肚明,不外乎谋朝篡位、弑父杀弟,但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却不能轻易从口中说出来。
张信达说完便不再开口,其余五人听后也都静默起来,只是不断将眼神瞟向闵柏涵。
近半年之久,陛下一直未上朝,然而到现在身体仍旧未能健朗,倒显得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也免得将来为他人做了嫁衣。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见机不早,悔之晚矣。
陛下的久不作为和如今朝中的局势,他们当然要为自己和整个家族的荣耀早作打算,而瑞王爷势头渐起,又恰恰需要他们这样的人,是以,瑞王爷闵柏涵才是最佳人选。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现在选择了瑞王爷,那么他们的职责便是为瑞王爷出谋划策,但事情的决定与否,最终的选择权还是掌握在瑞王爷手中。
闵柏涵双眼微眯,有些出神的看着脚下面前这块大红的祥云纹地衣,渐渐的,这地衣的纹饰在他眼中都变成了只有天子才可使用的、绣着金龙样脚踏祥云纹的图案。
此时他不必抬头也知晓这几位大人在等他的决策,张信达的话语犹如一阵微风拂过,虽然留不下丝毫痕迹,但在他心头荡起的涟漪却是真是存在的。
“张大人休要再提此事,即使父皇对本王起了疑心,但本王绝不会做那种人人唾弃的卑鄙小人!”闵柏涵略一思忖,便声音冷凝的看着张信达。
闵柏涵眼中泛起的寒意让张信达心中一颤,但他也自知这番话已经对王爷起了作用,若不然王爷早就该在他说出口的同时便出口否决于他,而不是现在。
瑞王爷虽有几分手段,不过但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张信达心中明朗,但面上丝毫不显,他站起身来对着闵柏涵长身揖礼道:“王爷请放心,是下官失语了。”
“张大人请起,本王知道你是为了本王好,虽说这件事不可行,但老二和老三那里却必定要更加防范了,今夜老二敕封的玥王封号,怕是过几日玥王府邸的门槛将要被踏平了。”
闵柏涵站起身来,双手扶起张信达,眼中散去刚才的寒意,渐渐浮上的却是一丝嘲讽之意。
“玥王封号虽过于耀眼,但今夜最耀眼的怕是叶洵之女即将成为卓阳国义公主之事、和顾大人二子清临被钦点官职一事,有这两者相比较,玥王封号的光芒已被掩盖了几分。”
“玥王爷这一段时日也再不断的动作,但朝中百官仍旧是在暗中观望着居多,所招揽之人无非是一些新起之人,在朝堂之上要人脉没人脉,要权利没权利,依下官之见,玥王爷并不足为惧。”
微胖之人说完这些话后,微微有些粗喘,好似累到了一般。
他的喘气声,迎来了高大青年似笑非笑的一眼。
“如此说来以叶洵之女与瑾王爷的交情,这背后的种种势力怕到最后得利的都将是瑾王爷,叶洵这个老顽固拒绝王爷的好意,怕也是早就暗中投靠到了瑾王爷麾下。”
坐在末席的一身形纤瘦的羸弱青年,压低着喉咙轻咳一阵后缓缓道。
“从前觉得瑾王爷怕是最不具威胁的,现在倒是看出来他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也在暗中发力,却不想今夜耶律德尔不忍叶洵之女受到屈辱,竟将此事公诸于世。”
“看来瑾王爷的如意算盘已经被耶律德尔打乱了。”
张信达笑眯眯的捻了捻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随后他略带讽刺道:“想不到叶洵为官多年,一直都是忠耿之人,现在竟然也临阵倒戈,还不是早早的为自己做了打算,果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若瑾王爷背后单单只是叶大人一人也并不畏惧,他虽为官多年,但过于耿直的性子让他也得罪了不少人,更何况叶洵之女虽然即将成为卓阳国义公主,但一个小女子的喜恶还不足以影响到卓阳国国王的选择与判断。”
“国与国之间的互惠互利岂是一个小女子能左右的了的?”
张信达谈及叶婉茹时,言语中不由的带了几分轻视之意。
“哈哈,末将同意张大人的看法,末将观那耶律德尔颇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气势,只是不知这义公主最后会不会还是落入到了卓阳国啊!”
高大的青年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
几分听后微微一顿,随后眼神转了转,都纷纷明白青年话中的意思,怕只是叶婉茹与耶律德尔间并不只是简单的兄妹情。
随后这几人也都跟着猥琐的笑了几声,倒是闵柏涵眼神微顿,他记得顾清临对叶大人之女叶婉茹颇有几分好感,但他也没有开口制止之人的放肆笑声。
只有微胖之人暗自摇摇头……
与瑞王府的深夜密谈相比较而言,新敕封的玥王府邸就要安静的多。
燃着两盏幽幽宫灯的书房内,玥王闵柏淳正穿了一身碧蓝色里衣靠在太师椅里,一手握着兵书,一手里握着一把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紫砂壶不时啜饮一口。
“咚!——咚!咚!咚!咚!”
王府宅院内巡逻报时的更夫敲响了铜锣。
不知不觉,已到了五更天。
闵柏淳听到外面的锣声,又看了两页后才缓缓抬头,合上手中的书,扭动了两下有些发酸的脖颈,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时书房外的门被敲响,闵柏淳放下捏着眉心的手,声音里略有疲累道:“进。”
吱呀一声门响,紧随而来的还有外面风雪带来的寒凉之气,一袭暗色衣衫的人站在距离闵柏淳六尺多远的地方站定。
“王爷,属下已经将书信分别送往各府,丑时左右分别有几位大人去往瑞王府,至今尚未出府。”来人简短的禀报了两句。
“哦?这种时候这位好皇兄竟也不知避避风头,这贪功冒进的性格怎么越发不知收敛了呢?”闵柏淳似有疑惑的讽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