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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舞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不仅因为任真的力道,更多的是惊怒使然。
“歪门邪道!”
她怒斥一声,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再欺身向前,而是以神意驭剑,破空刺杀向任真。
跟持剑出招相比,神意驭剑自然更高明,缺点也很明显,虽然摆脱空间限制,进退自如,但它对体内真力的消耗更大,无法长久运用。
她上来就吃亏,哪还敢再托大,那柄本命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去势极凌厉。
因为太快,所以直来直去,纯粹是奔着洞穿任真而去,似乎她并没有采取华丽剑招的打算。除非达到极致的快或者狠,这样的剑是杀不死人的。
任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依然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恭候薛清舞的杀招。如果没有变数,那么,他将会以更简单的姿势,直接将那柄剑拍飞。
就像在云遥宗时做过的那样。
“她是五境上品,仅从境界而言,确实胜过我,真正内力却未必占优。我儒剑同修,不像卓尔那么好欺负,只凭飞剑欺身,她还威胁不到我。”
他握着天诛剑,玄青色真力从指间流出,缠绕在剑身表面,整个人虽纹丝不动,却给人一种随时会动如雷霆的预感。
飞剑渐近,离他数尺之外,倏然一顿,强行遏制住冲劲,紧接着,锋锐剑尖急剧颤抖,在空中闪烁出点点光芒,如漫天飞舞的花瓣,同时飘落下来。
乱花渐欲迷人眼,无数剑光扑朔迷离,不仅难以辨清虚实,而且,它们看似轻盈飘舞,只在一瞬间,便悄然降临任真身前,快要触及他的肌肤。
任真脸色不变,暗笑一声,“班门弄斧!”
这一剑,正是他亲自传授的剑三海棠,不仅如此,刚才剑势突兀凝滞,然后再猝然变急,分明能看出剑四快雪的影子。
用这两件剑来对付他,不是班门弄斧又是什么。
这时,前方薛清舞的话音响起,语气里充满傲意。
“我知道,你也修行过这两剑,故而敢在我面前有恃无恐。但是,你以为你真的学会了么?人的天赋不同,领悟的精髓就有差异,施展出的威力更会大相径庭!”
言外之意,他的资质肯定不如她,同样是两剑,即使他略懂其中法门,在她的高深造诣面前,依然无法招架,只能败下阵来。
眼见点点剑花裹住任真,她眉宇间的蔑意愈浓,讽刺道:“师侄,你还差……”
话音戛然而止,她本想说还差得远,却蓦地发现,幻化出的那些剑影消散后,任真并未道剑刺中,而是伸出左手,正隔空对着她的剑。
她神念一动,想驾驭本命剑,刺透任真手心,这才真切感知到,那剑仿佛被施了魔法,不受她的控制,已经动不了。
“这……”
她脸色苍白,表情难以置信。
她不明白,就凭任真的造诣,怎可能会看破道剑真身,又怎可能匪夷所思地锁定道剑。
还差得远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任真扬起左手,如掷废铁一般,将薛清舞的本命剑抛了回去,插在她面前的地上。
“这才是自取其辱。”
薛清舞拔起本命剑,脸色变得异常难堪。
战台下,夏侯霸和崔鸣九二人都在观战,看到这一幕,不禁愕然,连师叔的剑法都能窥破,大师兄也太强了吧!
崔鸣九正欲发表感慨,这时,一道话音飘进他的识海。
“接下来,你要认真看清,这是我替师尊教给你的一剑,名为海棠。”
他正感到迷惘,便看见任真按剑向前,朝薛清舞走去。
然后,他瞥了夏侯霸一眼,发现后者并无异常反应,便明白过来,大师兄是在暗中单独传他剑法。
一念及此,他全神贯注,紧盯着任真手里的天诛剑。
“这两剑出自剑圣绝学,非世间凡品可比。孤独九剑,每一剑都代表一种方向的极致。我要教你的剑三海棠,则是幻剑的极致,如真如假,如梦如幻,如花团锦簇,如落英缤纷。”
崔鸣九闻言,心头一震,明明是剑圣绝学,大师兄却一语道破本源,难道他真能施展出来?
“薛清舞狂妄自大,一味追求招数花哨,华而不实,其实已经偏离剑道正途。你记住,要想发挥出剑三的最大威力,并不在于能弄出多少虚幻的剑花,而是让每一剑都尽可能真实。”
崔鸣九听得满头雾水,这时,任真已踏步走到薛清舞面前,缓缓抬起手中长剑。
“用心凝聚每一道幻剑,这是对平常修炼的要求。当你经过千锤百炼,再临阵使出来时,就能从心所欲,随意而舞,连你自己都忘了哪一剑是真的,对方如何能辨别出来?”
任真手腕用力一抖,只见剑尖轻盈颤动,立时在空中闪烁出点点剑花,飘向薛清舞,在外人看来,这副画面跟先前大致相似。
只有两位当局者最清楚,之前薛清舞的剑三里,每道幻影都是假的,若能找出气息稍强的那一道,即可看破本源。但任真这一剑,似乎都是真的,真有无数剑芒在绽放。
“真亦假时假亦真,你要明白,真实才是最大的虚幻。剑三看似只有一剑,其实是千万剑的合体。至于哪一剑能伤敌,到最后一刻再决定也不迟。”
那些剑花不算稠密,却气息真实,彷如无数真正的剑在游走,直到落在薛清舞青衫上的前一刻,都还没有破灭。
薛清舞眼神呆滞,辨别不清这一剑,又如何格挡招架。
茫然看着这些剑花,她心里困惑,为何同样的剑法,两人施展出来的威力却截然不同?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剑三?他的悟性真比我强?”
她咬了咬嘴唇,心有不甘,准备提剑反抗。
嗤地一声,她雪白无暇的脸颊上,一道红艳细线出现,然后鲜血流溢下来,彷如玫瑰娇艳欲滴。
这一剑,割破了她的面容,也割破了她的虚荣。
任真收剑,跳出数丈外,问道:“你可认输?”
薛清舞恼羞成怒,满脸鲜血,厉声嘶吼道:“我怎么会输!”
任真闻言,脚步踏前,再次出剑。
这一剑,不再是轻柔花蕊,成了狂风骤雨。
嗤、嗤、嗤……
每一剑都变成真实。
青衫,乌发,粉颊,她浑身都被狂暴一剑割破,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