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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瑞坚和琳娜的卧室里。
“琳娜,我问你一句话。”瑞坚握紧她的手。
“好,你慢慢说,我听着。”琳娜怕他激动。
人到中年,瑞坚的血压一直都很高,她最害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若是将来有可能,我们还能回得去,我带你回国去,回到老家去过清贫的日子,你愿意跟我去吗?”
瑞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抓住琳娜的手问。
琳娜一听,把手从他手中抽出,笑了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回故乡去吗?你到哪儿,我就到那儿。”
瑞坚听了,内心倍感欣慰。
和琳娜结婚也有二十多年了,他们之间一直都很默契。
这一生,他最庆幸的事儿,就是当年离开了家乡,若是不离开家乡,又怎能遇到这么好的琳娜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
第二天,几个弟弟妹妹全都到了。
他们全都带着各自的伴侣回来了,他们的孩子们有着各自的工作和学习,都来不了。
只有兄弟姐妹们自己携伴侣前来。
兄弟姐妹加上各自的丈夫、妻子,正好十个人。
大家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坐了下来。
“大哥,舅舅是怎么联系上咱们的?”瑞强一坐下来,就问。
“是舅舅的两个儿女,动用了许多人脉,这才打听到咱们。”瑞坚含笑说。
“原来是这样,可真是难得了,咱们当年在台北那般寻找都没能联系上,真没想到,如今在美国来了,倒还找到了。”瑞瑾也感慨道。
“是呀,这是老天爷可怜咱们在这异国他乡没有别的亲人吧?因此在这个时候让舅舅联系到了咱们。”瑞玲也说。
“咱们现在赶紧商议一下,去见舅舅的事儿。”瑞坚言归正传。
兄弟姐妹五人,各提各的意见。
三个兄弟媳妇儿、两个姑爷,也都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大家最终商定了一致的意见。
一定要先去看望丁伯豪这位老舅。
“大哥,咱们这么去,见着惠姨娘该如何称呼?”瑞玲担忧地说。
“糊涂,见着惠姨娘自然是喊‘舅妈’了,她当年可是被咱父亲休了的,后面才嫁给了舅舅,因此咱们理应喊她‘舅妈’才是。”瑞坚还没有回答,瑞强抢了过去答道。
“对对,若是咱们再喊‘惠姨娘’,舅舅不高兴,舅妈也尴尬。”瑞瑾也说。
花家的兄弟姐妹们其实还并不知道,楚惠当年没能跟丁伯豪上飞机。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丁伯豪身边的“舅妈”,已经是别人了。
大家择好了去舅舅家的日子,并且一起订好了机票。
不过,瑞玲却由于有紧急之事而不能与大家同行。
但约好,大家商议好回国之日时,别忘了她一份儿,她也要回国。
小敏和小捷姐弟俩接待了这一群,几十年都没有见过面的表兄弟姐妹们。
而此时他们的舅舅并未在这儿。
丁伯豪得知自己的孩子找到了花家的孩子们时,躲进房里放声大哭。
他哭自己竟然没能在这群孩子们年少、及年幼漂泊异乡之时,对他们有过丝毫的照料。
可哭岁月已逝,昔日的人也不在了。
想当年,虽然李云娘有些事儿做得不厚道,但是花仕昌于他丁家来说,那是有恩的。
花仕昌这个做姑爷的,对待太太的娘家,真比别人家亲姑爷还要好。
想想自那年离开家乡之后,多少物是人非,若能再回乡去,又能见到几个故人?
花家兄弟姐妹此时已经知晓,他们曾经的惠姨娘、后来的舅妈,并没有在美国。
而是当年误了飞机之后,已经下落不明,无从寻起。
他们的舅舅后来在台湾无奈之下迎娶的,是现在的舅妈青宁,也是他们小表弟的生母。
花家兄弟姐妹们在丁家见到了当年留在老家的小弟的生母,他们父亲最后纳的一个妾,小兰。
此时的小兰也已经早就不是他们花家的人,当年被他们的母亲赶出花家之后,小兰另嫁了他人。
开始的时候,大家对这位曾经的姨娘很是排斥。
但是后面瑞瑾先带头原谅了这位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毕竟小兰当年还为他们家生下了一个小弟瑞卿。
小兰也特别感慨,见到花家的人心里既激动又悲伤。
几十年来思念自己那个留在花家的儿子,多少回梦中梦见他被大太太虐待得不成人样,每次都从梦中哭醒。
好在后来所嫁的丈夫和前妻的子女对她还不错,也抚慰了不少她这颗思子心切的心。
大家在小敏小捷这儿商量好了回国的旅程。
小兰没有想到花家的孩子们也全都邀请她一块儿回去。
她做梦都想回去寻找自己的儿子。
当得知瑞卿当年是被楚惠抚养长大时,她痛哭失声。
在她心里,自己是个罪人。
对楚惠有愧、对楚惠有罪。
若不是因为她的儿子,楚惠不会误了飞机;若不是她的儿子,楚惠不会孤苦一生。
她最知道那种骨肉分离之痛,她思念了瑞卿多少年,楚惠就思念了小敏和小捷姐弟俩多少年。
这是一种锥心刺骨之痛,比被人活生生剜去心脏还要痛百倍。
“小兰姨,您别哭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快要和亲人们团聚了。”瑞瑾攀在她瘦弱的肩头安慰道。
“瑞瑾,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楚惠姐...对不起小敏和小捷...”小兰依旧痛哭不已。
若不是她,小敏和小捷也不会那么小就失去母亲。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丁伯豪和楚惠,但她又必须去面对,她得去认错、去悔罪。
热热闹闹的一次团聚结束后,大家又都各自回到了自己家中。
而此时远在国内的楚惠和李士聪冬梅家、还有袁晓峰家,也得到国外传来的好消息。
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迎接他们的到来。
媛媛的合作伙伴、她的闺中密友巧如一大早来到袁家。
“哟,这不是巧如嘛?快进来快进来。”袁晓峰连忙把巧如让进家。
“巧如,今天媛媛没跟你一起回来呀?”袁母忙问。
“婶婶,没呢,媛媛在看店,我一个人回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哦,那你坐哈,你们聊。”袁母不善言辞,大完招呼“叔叔,我来找袁毅。”巧如坐下就说。
“你找袁毅做什么?有什么事儿和我说,又是袁毅和媛媛他俩欺负你了?”袁晓峰慈父一般地问道。
“不是,我要找袁毅...”巧如欲言又止。
袁晓峰便也不问了,他知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儿。
巧如是儿子袁毅的同学,从小没了父亲,两家还曾经是邻居,因此巧如常来袁家玩儿,跟袁家的儿子女儿处得象亲兄弟姐妹。
“那你等一会儿,袁毅刚好要给我送护照过来,你自己一会儿跟他说。”袁晓峰推了推老花镜说。
“护照?叔叔要出国去旅游?”巧如惊讶地问。
“是呀是呀,找到在国外的亲人了,办一张好,万一要出国呢?”袁晓峰风趣地说。
“叔叔真羡慕您,您连国外的亲人都找到了,可我和我妈连我爸老家的亲人都找不着。”巧如低下了头。
“怎么地?你爸爸的老家在哪儿还不知道吗?”袁晓峰当年见过她的父亲几面。
当时单位里有些事儿需要和她父亲打交道,后来没过几年就听说她父亲因病去世了。
“没呢,父亲临终前拉着我和妈妈的手说,一定要去找到我姑妈,他说梦见姑妈还活着,也在到处找他。”巧如的眼圈红了。
她知道父亲生前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病痛、加思念亲人,他是带着遗憾走的。
她也一直想帮父亲完成这个遗愿,可是他连父亲的老家是哪里都不清楚。
“孩子呀,那你父亲生前都没有对你妈和你说他小时候的事儿吗?”袁晓峰认真了起来。
这孩子的父亲当年的确太苦了,比他年轻,却一身不知从那落下的病痛,不爱说话,很是自卑。
“父亲只说我们祖籍在江西,后来他是在上海长大,再后来他因为工作的原因就来到了福建。”
“我那会儿小,父亲平常少言寡语,极少说起他自己,也没有对我妈妈说过更多。”
巧如说得既悲凉、又无奈,父亲的一生是凄苦的。
父亲自己也说过,他这一生唯一能令他感到欣慰的就是娶了个贤惠善良的妻子,生了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你不是还有一个兄弟吗?”袁晓峰突然想起。
“是,那是我哥哥,我哥也知道得不多,他知道的还不如我呢。”巧如有些失落地说。
哥哥的性子像急了父亲,也是不苟言笑,很少主动跟人说话,每天就是默默地上班、下班、回家。
妈妈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所以,寻找父亲老家的任务基本就落在巧如身上。
“巧如,那你知道你父亲的本姓吗?”袁晓峰曾经有听她的父亲说过,他跟随继父姓。
由于继父对他不好,他便早早的跟随南下的一些干部到了福建,以谋求一份安稳的工作。
所以,袁晓峰这会儿想到,应该知道巧如父亲的本姓,大概要找他们的老家就好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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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一个姓氏基本都是聚居在一块,那就是一个家族,比如全村同姓、全县有多少个姓氏。
只要知道他们家的真实姓氏,那寻找范围也就小得多。
“知道知道,我父亲临终前告诉过我了,叫我们今后有机会要改回祖姓。”巧如瞪圆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