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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伯豪从老太太身边走进屋去,站在屋子中间说:“老太太、这位太太,你们都不要害怕,我们本来打算偷点儿值钱的东西就走,没想到听到二位也是苦命人,所以就进来问问。”
坐在床边的那个中年女人警惕起来,站起身问:“你们是谁?来做什么?你们不象是盗贼!”
丁伯豪连忙安慰说:“太太,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干这一行,家乡那边被日本兵占了,无奈才逃命出来,实在太饿了,就进村来弄点儿吃的,没想到进你家你们还没睡下,正巧就听到你们说的话。”
中年女人还是一脸怀疑,小心地看着他的脸,嘴皮子动了动,没有说话。
在丁伯豪进门的那一刻,她心里认定了这是倪大本那个死男人派来驱赶她们的人,因此她一直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人。
王锦盛站在门外放哨守侯着,开门的老太太见王锦盛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黑着脸走进去,站到中年女人身旁,一起小心地看着丁伯豪。
“太太,我们本来想冲进来挟持你们要点儿值钱的东西,没想到听到了你们讲的话,才知道太太就要离开这里了,都是苦命人,因此进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丁伯豪尽量放轻柔语气,生怕再吓着她们。
“你们......你们真不是他派来的?”中年女人惊讶地问,眼中的恐惧也减轻不少。
“谁派来?”丁伯豪在心里猜想她说的是倪大本。
再结合她们之前的对话,她把自己当成是倪大本派来的人也很正常,这不是凑巧赶在一堆儿来了吗?
“你们不是大......大本派来的?”女人又仰起头问。
丁伯豪仔细端详她,长得倒也端庄周正,但是年纪应该有四十左右了,倪大本在素素和这个女人之间,肯定选择的是素素了。
听她们一口的北方口音,应该是龟田那孙子在北方的时候结识的,来到南方后带过来了。
“不是,你说的什么大本他是什么人?”丁伯豪故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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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女人一屁股坐下来。
她抹着眼泪说:“大本他是我后来的丈夫,我......我是沈阳人,我当家的死了.......后来我和娘逃难出来,在路上遇到了一起逃难的大本,就这样一路下来他照顾我们,最后就在这里置了房扎下根儿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根儿并没有扎稳,他他......他嫌我年纪大了......大概是想要孩子吧.......我我......”女人哭了起来,耸着肩,很伤心的样子。
旁边的老太太扶着她的肩,帮她擦着泪水安慰她。
“这个倪大本真不是个东西啊,我们家姑娘跟了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这说把我们踢了就踢了。”老太太愤愤地骂道。
丁伯豪听了心里难受,这个秀珍大概是以为倪大本想娶年轻的女人延续香火,可他听王娜说,倪大本为了不让素素怀上孩子,哄骗素素吃了药,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因此,倪大本把秀珍踢开,接素素过来这儿住,完全只是因为自己的兽...欲,并不是因为孩子。
日本人的野心是侵占整个中华国土,现在的目标又是南昌,在倪大本的心里,他们已经对南昌势在必得。
这秀珍已经上了年纪,到时候倪大本要一个能带得出去的太太,素素显然比秀珍更合适。
“您是......你们是母女?”丁伯豪问。
“我们不是母女,但胜过母女啊,如今秀珍她喊我做娘。”老太太自己也抹着泪。
看来这个老太太是秀珍家的老妈子,伺候她的时间久了,就跟家人一样。
“那......他为什么要赶你们走?”丁伯豪又问。
“他白天来过了,让我们这一两天之内就搬出去,说是新娶的太太要住进来,你们看秀珍都到这个年纪了,在这边无亲无故的,这让我们往哪儿走啊?”老太太说的时候,叫做秀珍的女人又哭了起来。
“他这是陈世美,他这是喜新厌旧,我们家姑娘跟他的时候虽然不是黄花大姑娘,但是精心伺候他这些年,难道就连一点点的情分都没有了吗?”
看着老太太和秀珍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丁伯豪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要不是想着肩负的重大任务,他真恨不得立即回去宰了那个畜生。
“老太太,那你们这是......要往哪儿走呀?”丁伯豪内心不忍。
“往哪儿走......哪儿还有我们的家呀......”秀珍悲伤的脸上已经露出绝望:“只可怜我这个苦命的娘,跟着我......跟着我没享过福......”
老太太和秀珍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丁伯豪看向门口,王锦盛也完全听到了老太太和秀珍的话,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他找丁伯豪扬了扬头,示意先走。
丁伯豪问秀珍:“太太,你们明天就走啊?打算到哪儿去?”
“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走一步算一步了......”秀珍俩眼无神地说。
“这样吧,如果你们信任我,明天一早我让人来接你们到一个地方去,你们先住下再作打算,不要告诉任何人,更别告诉那个什么大本。”王锦盛忍不住走进来说。
“您......愿意收留我们?”秀珍和老太太的眼睛亮了。
“先......安顿了再说......”王锦盛意识到自己乱作了主张,害怕丁伯豪会责怪他。
丁伯豪只是看了他一眼,的确有责怪他擅自决定的意思,但是并没有指责他这么决定是错的。
“好了,那我们先走,你们二位今夜好好休息,把值钱的能带的都带上,以后你们也不至于身无分文。”王锦盛匆匆地说。
“多谢你们!你们不是盗贼,你们是来救我们的?”秀珍这会儿才醒悟过来。
“算是吧,也的确是凑巧遇上了。”丁伯豪朝门口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问:“太太,你知道倪大本是哪儿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