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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宁顿着脚不走,他在等着程舒也再对他说点什么。
程舒也沉默,她看着他紧紧抓着公文包带的手指,那修长的手指,曾那么温柔的穿过她的头发。从此以后,她和他之间再也不会亲近了吧。
“我走了。”唐清宁说完这三个字后迈步往后走。
程舒也想应声好,可那个字像鱼刺一样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直到唐清宁的身影消失了门口,慢慢地,脚步声就远去了。
“好。”那个好字总算出了口,程舒也紧绷着的神经就那么松懈下来,她扶着餐桌坐回椅子上。
月嫂保姆们还是那么细细碎碎的聊着天,偶尔的孩子还是哼唧两声,这是活生生的日子啊。程舒也思绪杂乱,恍恍惚惚地又觉得自己在梦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紧,醒过来了就好了,一切就会好。
唐清宁去了新城了,程舒也仍然呆在月子会所里。白天和黑夜交替,太阳每一天在都照常升起来,程舒也的手机变成了闹钟,外面的世界乱了套,大家都自顾不暇。
唐清宁也彻底把自己隐起来了,那天来月子会所跟程舒也告别后,他只字片语没再给程舒也发过。
如果不是孩子咿咿呀呀的哭着,程舒也有时候真的怀疑唐清宁是她幻想出来的。
“舒舒,唐先生怎么好多天没来了?”赵姐小心翼翼地问程舒也。
“他有事情,去出差了。”程舒也喝着汤,低声道。
“这么多天了,也该打个电话啊,连孩子都不问问,哪有这样当爸爸的。”赵姐小声嘀咕着,“月子都要坐完了,总共也没来过几回,唉。”
程舒也感觉赵姐要故意套话,她继续喝着汤,不再理她。
赵姐讨了个没趣,只好自言自语着走开了。
喝完汤后,程舒也回到了房间,像往常一样,她站到窗前远眺。午后的阳光落在窗台上的盆栽里,等她午睡起来,太阳差不多就斜照到了她站着的位置了。
她先是把家当成壳,接着把医院当成壳,现在又把月子会所当成壳,接下来呢?回到家中,继续蹲在壳里,将外面的世界隔开。
也许这样也可以过一辈子,她想。那些在写字楼披荆斩棘的日子,是另一个程舒也而已,一定是。
这样的她救不了唐清宁。
又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程舒也终于结束了她的月子,月嫂和保姆们总算不再像蜜蜂一样整天嗡嗡的提醒她不能吹风,不能洗头,不能洗澡……虽然她一样也没听她们,但很烦。
离开前,她和孩子都称了体重,孩子长了三斤肉,她好吃好喝瘦了三斤。她琢磨着下回见了桐桐要告诉她,最好的减肥方法就是坐月子。
让程舒也感到意外的是,程砚之来接她了。
“程总监,唐总让我来接你回家。”程砚之说。
程舒也看着他西装笔挺,一派精英范,成天帮唐清宁擦屁股,他一定也很烦吧。
“谢谢。”程舒也微笑着。
“应该的。”程砚之殷勤地帮保姆拿东西。
程舒也顿了顿脚步,然后她跟在了抱着孩子的赵姐身后。跟月子中心的月嫂告了别,一行人出了月子会所。
程舒也回到了保利中心的那套复式房,那是唐清宁为她和孩子准备好的。房子很大,从窗帘到沙发,到墙壁,地板,所有的颜色都是程舒也喜欢的。
站在二楼的客厅中央,程舒也呆怔着。她和唐清宁还很好的那个时候,总是天南地北的瞎聊,那些瞎聊时提起过的话,他全都记住了。
他是个骗子啊,是个用情用心至深的骗子。
“程总监,唐总这几天在冰城,他外婆……”程砚之顿住话头。
程舒也回头看他。
“手术成功了,但并发症很严重,可能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他说得隐晦。
“什么?”程舒也轻声问。
“程总监,你知道,唐总是他外婆带大的,他对他外婆的感情很深。如果他的外婆走了,可能会对他的打击很大。”程砚之叹气。
程舒也当然明白这一点,外婆来A城那一次和她聊过,唐清宁原本性格阴郁又极度敏感,再加上他的母亲对他要求极高极苛刻,导致他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有点暴躁倾向。后来唐清宁的母亲过世,他的外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接管了他,这十几年的时间是他外婆用乐观和豁达强行对唐清宁进了矫正,所以长大成人后的唐清宁才变得现在的样子。虽然他的乐观豁达只是表我,但至少,他的表我能够压制他的真我,这样的他活得像个无懈可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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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安安怎么样了?”程舒也鬼使神差般地问了一句。
“抢救了两回,命算是捡回来了,但中枢神经受到了损伤,记忆力变得不太好,其他方面倒没有大的问题。她的父母已经把她带回老家去休养了。”程砚之道。
程舒也觉得有些唏嘘,虽然欧阳安安是她和唐清宁之间的第三者,她也只见过她一次。但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怨恨过欧阳安安。固然可以站在道德层面批判欧阳安安,可说到底还是唐清宁的错,是他害了她。
“程总监,你要是走得开的话,去看看唐总吧,他现在不大好。”程砚之轻声道。
“你跟了他几年了?”她问。
“快五年了。”他说。
“你为什么跟他这么久?”她又问。
“他是个好老板。”他答。
程舒也微微点头,是了,他的身份只是下属。下属的要求无非就是老板对胃口,准时发工资,有职业前景。至于老板是不是道德有问题,私生活混乱,在事业王国里,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程舒也有点想问问他当初和桐桐谈恋爱是不是听命于唐清宁,但随即她明白程砚之不可能会告诉她实情,他忠于唐清宁。
“程总监,有些事情,唐总也是身不由己。”他帮唐清宁说好话。
程舒也抿了抿了唇,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唐清宁,在他失去消息将近半个月后,他打来了电话。
程砚之眼尖,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他立刻识趣道:“程总监,我到楼下去帮你把行李拿上来。”语罢,他快步往楼梯口走去。
程舒也任电话响着,响到自动挂断,她才抬步走到了窗边。才上午九点多而已,阳光隔着玻璃照进来,又是一个艳阳天。
她拿起手机,回拔了唐清宁的号码。
“喂……”
“舒舒,我只剩下我自己了。”唐清宁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无以言说的悲怆。
“外婆……”程舒也震惊。
“她走了,丢下了我,半个小时前,她走了。”唐清宁有些喃喃的,“舒舒,我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