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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舒也只能在心里叹气,老夫人的诉求注定是很难得到回应的,唐致新过惯了风流快活的日子,纵然老夫人硬逼他回大宅,这样清汤寡水的日子他也熬不了几天,还是一样的要跑。说到底老夫人不是不了解自己儿子,她心中所恐慌的也不是儿女不在身边,而是看到老爷子把在外面的儿子接回大宅来,这对老夫人来说才是扎心的。
老夫人情绪稳定一些后才转送去了医院,孙医生的意思是虽然老夫人的心绞痛是老毛病,但这次发作得这么厉害,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好。
太太那边还没出院,老夫人这边又进了医院,从高尔夫球场赶到医院的老爷子脸色不大好看。在病房呆了一会儿,老爷子叮嘱阿佩好好照顾老夫人,然后他就把程舒也喊到了外面的僻静处。
“爷爷。”程舒也恭敬地喊了一声。
唐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半晌不说话。
程舒也心里有些忐忑起来,她隐隐觉得老爷子不仅仅是为了老夫人被气得进医院的事儿生气,要不然,他不会半晌不说话。
“你给我说说华东区域的床垫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问,语气很重。
程舒也的心一沉,老爷子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爷爷,具体的追责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取证,现在只能确定三个月前华东区域换的那批床垫出了问题。”程舒也谨慎道。
“这么重大的事故,居然过了三个月才发现,舒舒,你的工作也不到位啊。”老爷子摆了摆手,“医院这边有阿佩,你现在去公司。刚才我二弟给打电话,说已经有顾客在闹事了。”
“是,爷爷。”程舒也退了一步,然后快步往走廊另一头的电梯走去。下了楼,她小跑着到了停车场,唐致平还在那里等着。
“老夫人没事儿了吧?”唐致平问她。
“老毛病,静养几天就好了,估计今晚都能回家。”程舒也拉上安全带,“致平叔叔,你送我去公司吧。”
唐致平皱眉:“不是说了去我同学那边吗?”
“今天不去了,公司出了点事情,我得赶紧回去处理。”她拿出手机,先看了看工作群里的消息,她忙着老夫人的功夫,工作群里已经刷了一千多条信息了。她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床垫的事儿她清晨才察觉,上班后和唐清宁说了一句,唐清宁立刻着手查证,公司内部都还没把事情搞清楚,网上的舆论造势就又起来了。
就和前段时间的港元村事件一样,舆论爆发的速度特别快,快得令她措手不及,她怀疑网上爆料的人是不是买水军了。
“舒舒。”唐致平看她半天不说话,喊了一声。
程舒也抬头,想了想,她把公司发生的事情以及涉及到的相关责任人和他简述了一遍,末了她再次强调不去诊所,送她去公司。
“你不必顾及我,一切按公司流程走。”唐致平看出了她的为难。
“我……”程舒也才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唐清宁打电话过来了。
“喂,唐总。”程舒也赶紧接起电话。
“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我们得赶紧去一趟C城。”唐清宁匆忙的语气。
“你说地点,我们汇合。”程舒也想,事态肯定严重了。
“三青路口。”他道。
程舒也挂了电话后唐致平往三青路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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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致平一路都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开车,十来分钟的车程,程舒也远远地看到唐清宁的车等在路边。
“路上注意安全。”唐致平叮嘱了一声。
“好。”程舒也推开车门就往唐清宁的车跑去,跑过去后才发现今天是司机开车,唐清宁在后座朝她招手。
从A到C城三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他们都在开电话会议。原来C城那边有个客人昨天住完酒店后身上奇痒无比,今天上午去医院看过后说是臭虫咬的。客人无法接受这个诊断,当即拿着诊断书回到了酒店,跟酒店争执不下后,暴怒的客人在激动之下扯了床单床罩,又拿着铜制台灯砸掉了床垫,床垫下跑出了十几只的臭虫,客人反应极快,抢拍了几张照片,安保科的人把客人的手机给抢了,并把拍到的照片删掉了。客人抢回手机后当场报警,d在这个过程中,赶来调解的分店总经理和安保科的人被客人揍了一顿,一个伤了眼睛,一个伤了头,随后警察赶到了,调解了一番后客人又拍了一堆照片后趁机跑了。好在有几服务员比较机灵,追了老远背着警察把人给拉回来扣下了,分店客房部上报,客人声称一定要将唐家酒店告上法庭,告他们非法拘禁,还要去工商部门投诉他们酒店的床垫存在严重质量问题。
本来是该客房部陈经理去处理这事儿,但唐清宁决定亲自跑一趟,一个是处理闹事纠纷,再一个是他要亲眼肚皮舞看那批问题床垫。
车子快到C城时电话会议才结束,程舒也和唐清宁都累极了,靠着座椅,两个人都觉得头有点痛。
“客人现在对唐家酒店没有诉求,拒绝私了。”程舒也侧头看唐清宁,“麻烦大了。”
唐清宁抽了抽鼻子,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怕。”他说话时翻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狠狠地将手机扣到座椅上。
程舒也估摸着网上的舆论已经喷发了,真是多事之秋。港元村的舆论才平息,这一茬就接上了,还真是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唐总,我觉得这次的事件和港元村事件的性质很像,都是突然就爆发了,网上的舆论铺天盖地。”程舒也沉吟了一下说道。
唐清宁笑了一下,他靠近程舒也,轻声道:“嗯,我也发现了,你说,下手的人是不是针对我?”
程舒也往旁边让了一点:“唐总,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这唐总的位置还没坐热呢,火烧眉毛的事情就接二连三,令我不得不浮想联翩啊。”他冷哼道。
程舒也细思,觉得唐清宁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么,是谁在针对他呢?和他有竞争关系的人?
唐致平?不,别说致平叔叔才从国外回来,就算只论人品,他也是绝对不屑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那么还有谁?二老爷那边的人?可二老爷负责的是宝清日化,两边的事务完全不搭界,唐致林和唐亦蓉也在宝清日化任职。剩下还有谁?唐家琛?程舒也想到他的名字自己都想笑,唐家琛就想朝唐清宁下手,他也是老虎吃天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吧。唐致新,不可能。唐知雪,人在国外,也不可能。老夫人?更加不可能,她从嫁给老爷子那天起就没沾过公司事务。年轻时,她专注太太们的各种饭局,陪老爷子出席各种活动,年纪大了后,尤其是大儿子死了后,她受不了打击开始吃斋念佛,太太们的饭局去的少了,偶尔出门也是去各大寺庙。老爷子念及她多年相伴,早早的就给了她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老夫人就算对老爷子把外面的儿子们领回家有气,她来来去去也就跟自己家儿女生气,最多跟老爷子抱怨几句。那还有谁?对,太太,程舒也想到太太对新搬进来这些人的恼恨,可太太和老夫人差不了多少,她对公司运作完全不懂。不过她有个弟弟在唐家酒店任高管,是销售部的一把手,这段时间去外地出差了。
想到太太,程舒也又想到唐致平的母亲萱姨,她一心想进唐家大门的野心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之,她为了自己儿子去树清竞争对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范明月还是萱姨的亲侄女。
“直接到河源西路的酒店。”唐清宁对司机说道。
程舒也从怔神中回了神,想了一圈,她觉得谁都不会下手,细想又觉得谁都有动机。
“想了个结果出来吗?”唐清宁收回视线后问她。
程舒也摇了摇头。
“那就别想了,还是得先把眼前这棘手的问题解决掉。”他道。
“上次程砚之去港元村做什么?”程舒也终于有机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掉了个东西在那里,挺重要的,冒险回去拿。”唐清宁轻描淡写。
“他快出院了吧?”程舒也又问。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吧。”他说。
两个人赶到酒店时,酒店俨然一派平静,前台,大堂,到处都井然有序,要不是网上的舆论摆在那里,程舒也几乎要都以为自己搞错了地方。
“唐总。”分店大堂经理等了一会儿了,见了他们,立刻小跑过来,“先休息一会儿吧。”
“那位客人呢?”唐清宁摆了一下手。
分店大堂经理四下看了看,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唐总,程总,你们跟我来,客人骂了几个小时了就没停过。”
他们跟着分店经理上了二楼,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了酒店的安保科。进了办公室,就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他在大声咒骂,那骂声不堪入耳。
程舒也微微皱眉,很快隐去神色。
跟着安保科职员身后,他们一起进了扣了客人的那个房间。
几乎是在唐清宁和程舒也进去的同时,客人骂到一半的声音戛然而止。
逆着光,程舒也有点看不清客人的面目,只能判断出客人是位大约三十多岁的青年男性。正好的年华,骂人却着实难听。
“唐清宁。”那个男人不确定的喊出这三个字。
“沈培轩。”唐清宁也喊出他的名字。
“唐家酒店这么牛逼,居然把你喊来做说客了。老子绝不妥协,唐清宁,我告你,你别掺和这事儿,老子我非跟他们没完,非把这破酒店搞臭不可。”沈培轩挥起拳头,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