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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顾然的问题,萧景遇只能沉默。
车内的空调开的很足,顾然浑身上下都彻底湿透了。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体上,像是冰渣子刺在身上,渐渐融合,吸走了所有的体温。把人的血液,骨头都冻得疼了。
萧景遇看出顾然很冷,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顾然刚想把他的西装脱下来,还给他,她的手就被他的手给按住了,一动不能动。
“听话,回去洗个澡。”他干燥温热的大手摸上她的脸庞,语气带着成熟男性特有的宠溺。
这一刻,顾然很想过去抱抱他,可两个手却沉重的不行。她在心里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萧景遇也不逼她,只是开动了车。
海鲜烧烤店在环庆路,回萧家别墅需要一个小时,但是距离萧景遇送顾然的小洋房,却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因为麦当娜已经提前回美国了。
所以萧景遇没有多做考虑,就把车开去了那。
开门的时候,他转头看了顾然一眼,见她乖乖地跟了过来,脸色才稍稍变好看了点。
顾然进了屋,就先去拿自己换洗的衣服,然后进卫生间里脱下被车里空调吹的半干半湿的衣服,开始冲澡。
洗到一半,她突然有点后悔跟着萧景遇来这里了。
这个房间的每个摆设,装修的设计,从前她不知情,只觉得和她梦想的小屋惊人的相似。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分明就是她从前给长腿叔叔写信时候提过的,自己将来想要在什么样的房子里养老。这整个房子的一砖一瓦,甚至是每一件小摆设,都是她小时候最想要的东西。
很多过去的事情,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在顾然的脑子里交织着。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欢笑声,认识萧景遇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她的耳边不停的翻腾。
顾然终于支撑不住,弯身,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张开嘴巴哭了起来。原来她的爸爸妈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相爱。她的美满家庭不过是他们亲手制造给她的一个错觉。一切都是假的。他们都是在做戏。
若是从前的她得知这一消息,或许她会很讨厌她的妈妈,会觉得她妈妈背叛了她的爸爸。可是,现在的顾然自己经历过婚姻,也遇见了萧景遇。她太明白,感情之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确实不能长久。
或许,萧景遇对他妈妈的心情也是那样的吧。说服自己,妈妈那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或许,不是她做的,一切都是误会。
想到这里,顾然不由低低地笑了出了声。
她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时,从左到右,从上往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和爸爸确实长得不像。
那时候她可开心了。因为她爸爸太丑了。可现在,她多希望自己丑一点,多一点像她的爸爸,好让自己安心。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眼睛和鼻子和妈妈很相似外,其他的地方也不像妈妈啊。难道,她真的是萧全的女儿?可是,她和萧景遇一点都不像啊。她和萧景遇,怎么可能会是兄妹呢?
呵呵……
她又是一阵低头轻声,却意外地看见一把刮胡刀放在洗手台上。
顾然盯着看了很久,然后将它拿了起来,轻抬手腕。白皙的手腕很纤细,上面那几条静脉十分的清晰。这刀片很锋利。那时候萧景遇手受伤了,左手刮胡子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刮伤了自己的下巴,流了血。他的血很红很红,她看见过的。
她和他如果是兄妹,是不是就有着相同的血液?
这一刻,她的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叫她快点割下去,只要割开自己的手腕,流了血就知道是不是一样的,是不是兄妹了。
当冷厉的刀片割破她的皮肉时,钻心的疼痛传来,她看着鲜血一点点的渗透出来,然后汇聚成一缕,流进洗手池里,却并没有得到答案。
她笑得像个傻瓜,不言不语地看着……
此时,回到家后,趁着顾然洗澡,在厨房里现磨现泡咖啡的萧景遇已经来的卧室里了。
他端着咖啡壶进卧室时,隔着洗手间的门板听见了顾然又哭又笑的声音。他将眉头皱了起来,伸手重重地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口气满是担忧,“顾然,你好了没?好了先出来。里面不能呆太久,小心缺氧。”
听见萧景遇的声音,顾然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才从迷妄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自残,吓得把刮胡刀扔进了池子里。她怕萧景遇发现,会骂她,连忙拧开水龙头,把池子里的血液冲进下水道里。
在洗手间里又呆了好一会,她将手腕上的割伤稍微处理了一下,就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泪水。她努力平息下胸口激荡起伏的情绪,用毛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后,走了出去。
长袖的衬衫遮住了她包扎过的伤口。但因为有伤,她用左手接过萧景遇递来的咖啡,慢慢地抬眸看他,“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妈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吗?”
萧景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似乎在斟酌怎么说,最后直接走过来,抱住她,“顾然,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而且那也都是上一辈的恩怨,和我们无关。你又何必知道的那么清楚?白玫她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日子,你难道忍心再次用她生父母的事情来伤害她?”
萧景遇的身体暖暖的,顾然下意识地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身体所有的重量都挂在他的身上。
她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的说道,“萧景遇。古言熙已经知道父母的死不是意外了。她很难受,真的。她很迷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后悔,她知道了这些事情。”
萧景遇没有发现顾然说的是古言熙,而不是白玫,只是顺着顾然的话说道,“没关系的。时间会治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