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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说出萧瑀两个字的时候,群臣一阵哗然。
萧瑀大伙当然都知道,那是萧皇后的弟弟,也就是国舅爷,当初为银青光禄大夫,在朝中说话也是颇有分量,不过因为高丽一事得罪了杨广,早被贬为河池郡守。河池苦寒,一直就没有了下文,哪里想到萧布衣选的吏部尚书竟然是他。
萧布衣早就传令下去,“宣萧瑀入朝。”
萧瑀肃然而入,参见萧布衣,得知被委任吏部尚书一职,施礼谢恩,朝臣心道,萧布衣和萧瑀可是实在亲戚,李靖又是萧布衣的大哥,薛怀恩是萧布衣一手提拔出来,这尚书省下属六部就被萧布衣安插了一半亲信,别人想不同意都不行了。
不过萧瑀毕竟甚有威望,朝臣又觉得此举无可厚非。
萧布衣等萧瑀谢恩后,这才微笑道:“萧尚书,本王和你虽是叔侄关系,可若是徇私枉法,本王也不会念及私情。”
萧瑀正色道:“西梁王正应该一视同仁才对。”
二人一唱一和,越王一旁微笑道:“萧大夫回转东都倒是喜事,可不知河池现在如何?”
河池靠近天水、扶风、京兆三地,群臣都是远在东都,很多人家眷早早的都乔迁到了东都,倒也不放在心上。不过还有不少家族人在关陇,忍不住的侧耳倾听。
如今交通阻隔,都知道李渊、薛举、李轨,在关陇一带征战,可到底如何,却是少有人知。
萧瑀轻叹一声,“越王,实不相瞒,现在关陇大乱,薛举势力庞大,陇西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离开河池之时,薛举已经带兵进占天水,直逼扶风,威胁西京。而李渊更是早早的困住西京,取西京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萧布衣微微变色道:“西京危机,我等徒之奈何?”
群臣默然,萧瑀却是建议道:“西梁王,想我等正义之师,西京告急,正应解西京于倒悬,还请西梁王出兵一支去取潼关,潼关眼下是屈突通派人镇守,我等若是能说服他们开关放行,可救西京。”
萧布衣点头道:“萧尚书说的很有道理。”
越王变了脸色,“此事万万不可!”
萧布衣恭声道:“不知道越王有何高见?”
越王摆手道:“高见倒是不敢,可萧将军是来解东都之围,这瓦岗数十万的大军堵在家门口,若是轻易出兵,瓦岗趁虚而入取了东都,我等舍却根本之地,只怕一无所获。”
群臣都是点头,元文都也道:“西梁王,越王说的大有道理,想瓦岗一败再败,只因西梁王在此!西京离此八百里之遥,山高路远,就算西梁王的大才,急切之下恐怕也是过不了潼关,更何谈西京,而眼下瓦岗未除,岂可舍本逐末?”
萧布衣皱眉道:“可我们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西京落入贼手?”
段达一旁道:“西梁王,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想如今东都未定,危在旦夕,东都之兵均不愿西行,微臣恳请西梁王以东都为重,莫要轻离!”
群臣跪倒,齐声道:“微臣恳请西梁王以东都为重,莫要轻离!”
众人都是胆颤心惊,只怕萧布衣离去,暗想杨广舍弃东都,陷东都水深火热之中,好不容易来了个萧布衣,这才安定了东都,若是一时头脑发热前往西京,那东都再无希望。
大兴殿跪倒一片,卢楚亦道:“西梁王,眼下外患未除,百废待兴,正适宜安抚民众,不宜妄自兴兵,还请西梁王三思。”
萧布衣轻叹一声,缓缓走下来,扶起卢楚道:“各位大人请起。”
众人稀稀落落站起,满是期待,萧布衣沉声道:“众大人说的也是道理,不过匪盗若占西京,出兵潼关,我等西有匪盗,东有瓦岗,又是如何应对?”
众人又是默然,卢楚沉吟片刻道:“西梁王,固守东都绝非良策,可长途跋涉要去西京更不可取。想西梁王来到东都后,先取回洛,九营相连,如今又战北邙山,东都外郭安定,实在和西梁王战线拉出来大有关系。”
萧布衣点头,“那又如何?”
“如果依老臣来看,潼关若有盗匪出兵,我等绝不能等他们兵临城下才对。西梁王若是有意,可派兵西出东都,驻守新安、宜阳、渑池三地,新安扼住谷水,宜阳扼洛水,渑池在新安、宜阳之后,三地可遥相呼应,能挡千军万马,如此一来,东都外有屏蔽,可保无忧。”
群臣都是点头,“卢大人此言极是,西梁王若想要出兵,可兵发此三地以抗西京之兵。”
萧布衣点点头,“众位大人说的也有些道理,我先回转考虑,有事再奏,无事就都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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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忐忑回转,萧布衣却是拉着萧瑀径直回转梁公府,微笑道:“叔叔,你来助我,实在是让我意料不到。”
萧瑀唏嘘道:“布衣,我在河池听说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出乎意料,叔父没有什么本事,只能前来投靠你。”
萧布衣含笑道:“叔叔实在过谦,以你的能力,何愁找不到用武之地,我其实早就挂记叔父,这才给你写信请回,却怕你不肯回来助我。”
萧瑀轻叹道:“难得你还念及我,从哪个方面来看,我都没有不回来的道理。只可惜河池身处陇右、关中周边之地,薛举、李渊都是虎视眈眈,我若不选择投靠,只能弃之,叔父有愧呀。”
萧布衣摇头道:“叔父此言差矣,天下大局,有舍有弃,我们失去的,总有一曰会连本带利的赚回来。区区一个河池,还不至于让叔父牵挂不安吧?”
萧瑀眼前一亮,赞叹道:“好小子,你远比我要有志气许多。却不知道薛举、李渊到底哪个能够先攻克西京。李渊螳螂捕蝉,薛举虎视眈眈一路东进,效法黄雀,只怕他们要有一场鏖战。关陇若出霸主,以我看来,定当和布衣二分天下。”
萧布衣苦笑道:“你不用猜测哪个能赢,根据我最新的消息,李渊其实已经攻下了长安!李建成、李世民加上李渊早已三路围困西京,李神通、李采玉和长孙家族从司竹园起兵响应,由伊始的三万大军扩充到二十万之众。西京代王杨侑年幼无能,卫文升老迈,左翊卫将军阴世师指挥不利,不知道主动出击,只能坐以待毙,加上李渊极有影响力,如今的西京,轻易的落入李渊手上。”
萧布衣说到这里有些感慨,暗想这地利人和也是至关重要,李渊取西京易,他取东都也是少费力气,关键是在于一个威望。
萧瑀愕然,半晌才道:“这么快?你方才怎么……”
“我方才不对群臣说及,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的动向。”萧布衣笑了起来,目光灼灼,“从他们的反应来看,的确是不除瓦岗之前,难图西京。其实就算除去瓦岗,民心思定,要出兵西京也是大有难度。本来我早下旨招降潼关的屈突通,可惜他对我并无反应,我在关陇并无根基,李渊取了西京,只怕屈突通不久即降了,毕竟他的家眷尽数都在西京。”
萧瑀叹息道:“布衣,你也莫要丧气,无论如何,群臣由伊始的不信任排斥到如今的不肯你离去,说明你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举足轻重。你在忌惮李渊的同时,他对你亦是如此,不过他如此轻易取得关中,还是让人扼腕。”
萧布衣却是笑了起来,“叔父,你放心,他在关中,绝不会舒服!”
萧瑀诧异道:“布衣,你已经有了对付他的妙计吗?”
萧布衣笑而不答,萧瑀见到他不语,也不追问,正色道:“布衣,若是对付李渊,适宜尽早下手,若等他羽翼已成时,只怕再取不易。”
萧布衣问道:“却不知道叔父有何妙计?”
“巴蜀之地易守难攻,李渊若是稳定关中后,下一步当取巴蜀之地,他若是出兵陈仓,过散关,取了关中之后,巴蜀多半都是会在他掌握之中,若是再取了巴西、巴东两地,扼住长江上游,只怕顺江东进,给布衣你造成极大的威胁。”
“叔父对巴蜀之地倒是颇为熟捻。”萧布衣苦笑道。
萧瑀微笑道:“叔父这几年都在河池,离汉中不远,当然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布衣呀,你现在虽是声势浩大,可地处中原,关陇霸主若是抢占关中、汉中两地,你要想攻打,绝非易事,切不可掉以轻心!”
“我的确没有掉以轻心,可有些事情并非你想做就能做到。”萧布衣无奈道:“叔父,实不相瞒,其实我对关中一直都很重视,奈何我们荆襄之地,少和巴蜀联系,更是缺乏说服巴蜀之人才。我们攻下襄阳后,全力抢占长江两岸之地,顺长江南下,已经打到鹊头镇,近逼历阳,丹阳二地。溯流而上,已取夷陵郡,要入巴东之地。”
萧瑀振奋道:“原来布衣早有准备,害的我担心半晌。”
他虽是皇亲国戚,可一来对杨广早已死心,二来因为姐姐的缘故,知道家族的兴衰实际上已落在萧布衣的身上。既然如此,他没有道理不回转投奔,他比起朝臣还是大有不同,东都朝臣不过是想自保,他却能从更长远的角度来考虑!
萧布衣摇头道:“我等现在虽是势大,其实却是危机四伏,如走钢丝一般,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想我等对抗李密大军已是竭尽心力,稍有闪失就会损失惨重,关中对我们亦是虎视眈眈,我们江南有林士弘、张善安、杜伏威、李子通之流,身边有王世充不知心意,这都是已经接触之敌,更不要说远敌。我等多方开战,现在还看不出迹象,若等落入困境,左支右绌之时,那就悔之晚矣。杜伏威和李子通等人正要夺丹阳之地,觊觎江都,所以我令襄阳之兵和杜伏威暂且讲和,却是想要图谋无人关注的巴蜀之地。可巴蜀民风剽悍,不服管束,再加上那里虽有隋臣,却不听我等号令,妄自兴兵,事倍功半。其实我自从抢占夷陵郡后,已经先后派三拨人前往巴东劝降,但均是无功而返,实在让我夙夜难寐,忧心忡忡。”
萧布衣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却是看着萧瑀的脸色,萧瑀大笑起来,“原来布衣早有安天下之计,我总不能只是吃着俸禄不做事情。巴东郡守涪人杰和我一向交好,只要布衣能请越王下旨,你再亲自书信一封劝降以示诚意,我愿前往巴蜀之地,说服巴东之地归顺,不知道布衣意下如何?”
萧布衣却是摇头道:“叔父,巴蜀之地蛮夷遍地,你若是前往有了意外,我如何对姑母交代?”
提及萧皇后之时,二人神色都是有些异样,萧瑀轻叹声,“布衣,皇后现在如何?”
“其实我早有意将姑母接到东都,可她不肯离开圣上。”
萧瑀摇头道:“随她去吧,很多事情,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布衣,你大可放心,我前往巴东,当有八成的把握,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怕若是不出力,皇后曰后知道,还会责怪于我。”
萧布衣这才长身而起道:“叔父前来,可抵千军万马,既然如此,巴蜀之地就有劳叔父出马!我会让人准备叔父所需一切!”
萧瑀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李渊已克西京,我等事不宜迟,稍作准备,我明曰启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