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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往前走了约千丈,周围的遗址消失了,宁渊的视线,被浓重之极的妖气所覆盖。
妖气呈淡绿色,像一道道光斑和漩涡充斥在虚空,因为量实在太为恐怖,已经扭曲了空间,让人分不清置身何地。
身体本能的绽放出赤金光霞,宁渊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威压,压得人快喘不过气。
“到了。”古妖的意念传入脑海中,紧接着,指路的妖火大亮,周围的妖气如百川入海般,迅速的被吸入妖火中,使得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厚重的妖气消失了,转变为几盏巨大的妖异的灯火。
前方三丈开外,一黑铁荆棘所造的王座上,一个人影安静的坐于其上。
宁渊呼吸一滞,直勾勾的看向王座上的人,仿佛有一股久远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
王座上的古妖面容俊逸,眼角带有邪气,右眼角下方更有奇特的妖纹。他生得比一般的人族男子高大,双手宽厚而坚实,分别有六个手指。身披丝质的锦衣,胸膛前暴露的肌肤萎缩成皱。
最为奇特的,他有一条长长的如同虎尾般的尾巴,垂在了王座旁边,尾巴的末梢,生有一巨大的散发幽蓝光泽的针。
古妖的容貌,七分像人,两分像鬼,最后仅有一分像妖。宁渊曾经暗自揣度过古妖的容貌,本以为应如四大妖王的本体那般神骏,不料眼前的古妖遗蜕,竟让他看不出对方本体为何妖兽。
“这就是我的本体。”古妖的意念能够洞察人心,直接回答了宁渊的疑问。
宁渊顿时大惊,面前的古妖像人像妖,不像那些洪荒异种,强大妖兽,反而有点类似当年变身的常潭,莫非他竟是半妖?
“我并非半妖,而是走上妖修之路的人族古民。”古妖坦诚的解答了宁渊的疑问,但这回答,却令宁渊更加讶异。
妖族信仰的图腾,太古前的妖族至强者,竟然是一个人族妖化而来,这样的事实,恐怕不仅是宁渊觉得匪夷所思,连诸多妖王听闻后都要目瞪口呆。
“何为妖?万千生灵生出了灵性,走上修炼的道路,即可称妖。树木有灵,即成树妖;蛮兽有灵,即为兽妖;即便是单纯的天地元素,例如火,一旦生出了灵性,也可化为火妖。人为万千生灵的一员,但具有最高的悟性和资质,因此在修炼的道路上出现了多种选择,有人成魔,有人成仙,亦有人成佛。我不过是走上了一条与他们不同的道路,妖也好,佛也罢,大道殊途同归。”
古妖的意念平淡如水,像在讲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渊听闻这番话语,一时却如被晨钟暮鼓所洗涤,修炼的思路上一下子豁然开朗。
太古前,万族修炼盛行,那时的修炼大多不拘一格,没有众多的条条框框。而如今的修道,却早已细化出了众多分支,禅修体修鬼修魔修,每一种修炼的道路,看着都泾渭分明,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世界种子在宁渊体内萌芽,让他拥有了吞噬万千法则的能力,也引发了他对修炼的迷惘。曾几何时,他从来没想过竟有人能够吞噬别人修炼一生才得来的法则之力,认为这是离经叛道的事情。但经古妖一言,他却是恍然大悟,世界种子之所以能够帮他吞噬万千法则,其实仍然遵循道法。
世上万千修炼道,皆蕴含共同的真理,正是这共同的真理,组成了世界。
“天邪支脉的不死神族已经有一部分出世,你没有时间在这里蹉跎了,去尽你应尽的义务吧。”正当宁渊回味着刚刚的禅语,古妖的意念郑重道。
“那前辈你……”宁渊回过神来,语气有些希冀。若是古妖还拥有残存的战力,能够与他共同前去,这一战的胜算会大大增加。
“我说过了,这只是我一缕残存的神念,很快便会烟消云散。现在我助你收走遗蜕,之后我便算是真正的离开这世间了。”古妖的意念中透着一丝遗憾。
感受到古妖临死的意念,宁渊内心不自觉的有些悲伤。古妖算计百万年,封印一缕神念留存至今,为的只是给万族带来打败不死神族的希望。虽然他并不清楚其他诸古都做了什么,但这些太古前的万族至强者,为了万族的繁衍生息虽死无悔的精神,却是深深触动了他。
“无需悲伤,生命有尽头,这是这世界不变的法则。”古妖宽慰道。
“强如合道境,也摆脱不了寿元的桎梏,没办法达到永生吗?”宁渊有些不解的问道,诸古达到了与不死神族祖王同等的境界,而不死神族经历百万年封印都不死,诸古却都尘归尘,土归土。生命有尽头,不死神族却永生不灭,凌驾于万族之上,这是为何?
“不死神族出现的很诡异,我们一直怀疑它们并非这个世界的原民,所以不受这世界规则的制约。当年古仙似乎寻到了不死神族的一些秘密,但可惜他却早早的死在了祖王手上,否则之后我们也不会采取封印的方式。”古妖叹息道,追忆起无尽久远的岁月。
“想要真正打败不死神族,唯有寻出他们身上的秘密,否则他们便是永生不死的存在,战争最好的结果也只是继续封印。太古时代我们未能找出的秘密,如今只能依靠你们来完成了。”古妖的意念中多了一分对后辈的希冀。
宁渊一时感觉肩上的责任沉甸甸的,这一场战争,他们不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同时也是为了太古前死去的无数先民而战。
“大道无疆,岁月有时,披我战袍,开天辟地……”古妖的意念开始解体了,周围的海量妖气在奔啸。
王座上,古妖遗蜕在这时闪闪发光,无尽的妖气涌入其中,古妖就像要活过来了一般。
宁渊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拳头握得嘎嘎作响。感受到古妖的意志,他击败不死神族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
这是穿越万古的一战,沐浴着鲜血与战火,诸古的意志将由他们来继承!
古妖遗蜕爆发出了惊人的光焰,一股强绝狂霸的气息在沉寂百万年后,冲出了妖神塚!
一尊高大的古妖虚影,在空中慢慢显化,君临整个十万蛮荒岭,与远方的神佛葬地隔空对峙。
四大妖王,诸多洪荒异种,在这一刻齐齐心神一凛,目光震撼的望着那顶天立地的巨影。
古妖傲然凌立虚空,背后那长长的妖尾一甩,针剑直指神佛葬地!
“杀!”
一声蕴含天地之威的呐喊传遍四面八方,点燃了无数妖族的血液,驱散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杀!杀!杀!杀!杀!”
与此同时,在整个世界各地,无数的回响出现,荡气回肠。太古前的诸古,穿越亘古岁月,共同发出了振聩发聋的声音!
宁渊身姿雄伟,一头黑发乱舞,于这时从妖神塚中腾空而起,被万千妖光所包裹。
仰天长啸一声,杀气铮音不绝,他在空中划过流星般的轨迹,直直扑向了远方那接天连地的黑色烟柱!
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