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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红莲空间中一共呆了十三年,看似岁月漫长,但实际上外界不过过了十三天而已。十三天的时间,对天衍学院的所有人而言都是微不足道,宁渊闭关修炼等若就在昨天。但对于宁渊而言,他却已经离开此地整整十三年,当下自然是不免心生一些感慨。
房间内先前布下的禁制没有任何改变,兽形傀儡一直潜伏不动,可见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任何人闯入他的屋子,这一点让宁渊安心不少。他换上天衍学院的黑白两色长袍,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即推开房门踏出屋外。
此时正值星夜,人谷中仅有少数地方还是灯火通明。宁渊跃上屋顶,随意而坐,看着天边皎洁的明月,一时心情平和。
外界与红莲空间十三年的时间差太过恐怖,宁渊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而且从闭关中出来后,也有一些棘手的问题等着他去解决。他尽管修为大涨,但学院里能要走他性命的人仍是数不胜数,因此接下来每一步行动都得三思而后行。
魔尊的行宫藏于天衍塔中,这是宁渊势在必得的东西,然而其中夹杂了个魔王重煌,顿时使得宁渊陷入为难之境。没有重煌的帮助,他是万万不可能打开行宫大门的,但是双方的合作关系偏偏又如此脆弱,两人各有异心,难以真的齐心协力。更重要的,宁渊始终对死去的魔尊重瀛有着一分警惕,他在临死前或许就预知到了这个局面,在行宫中是否留有后手无人知晓,若一个不察,届时传承没得手,反倒成为对方重生的祭品,那可就是大大的悲剧了。
此外,即便开启了行宫,之后会不会引来天衍学院高层的注意难以预料。他先前在混沌秘境中闹出了那样一番大动静,但学院高层却一声不吭,这一点始终令他觉得惴惴不安。他日若再踏入天衍塔,恐怕里面的防御已然大大加强,而若魔尊行宫好死不死位于什么敏感的地方,他的处境就会更加堪忧。
想到种种棘手的事情,宁渊顿感头疼。他摇了摇头,从红莲空间中取出昔年得自王家的催魂笛,轻轻凑在嘴边,吹奏起了悠扬的曲子。
《清风送秋》,这一首曲子轻快中带着淡淡忧伤,是当年老头子教给他的,而张师师也很喜欢他吹奏这首曲子时的样子。想到张师师,宁渊心里泛起一抹淡淡的情愫,不知道此时的她在做些什么,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独对皎洁的明月,在屋顶上拖下寂寥而纤长的影子。
忆回往昔,宁渊的曲子中忧伤更浓,晚风轻轻拂来,卷起他的袍尾,而他却恍若未觉。
许久,一曲结束,宁渊沉默不语,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弥漫。
“宁道友好雅致。”裴音虹轻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沐浴在月光下,全身散发出出尘的气质,正从屋顶上向着宁渊款款走来。
宁渊并不意外,如今他的元神何等敏锐,早在裴音虹出现在远处之际就发现了。
“裴道友多日未见,一切可好?”宁渊想说多年,但很快反应过来,没有说错话语。他朝着对方微微一笑,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相见一般。事实上也是如此,闭关十三年,这对于那些万年老怪或许稀松平常得紧,但对于宁渊这个修道界的的稚嫩小子却是极为漫长了。
见到宁渊盯着自己,裴音虹身子微微一顿,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自在,人都跟着忸怩起来。“宁道友为何如此看着音虹?”
裴音虹声音故作镇静,但却发现自己在宁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有些紧张起来。
“无事,只是好奇在裴道友的面纱之下,究竟是何等惊世骇俗的艳容。”宁渊笑着说道,裴音虹的到来打断了他心里头刚刚泛起的那抹难以言表的滋味,人已然从刚刚萧索的状态中退了出去。
“原来宁道友对这等事情也有兴趣,我还以为你是个一心清修的修士呢。”裴音虹藕臂突地轻轻举起,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纱。
面纱卸下之际,宁渊只觉得眼前一亮,天边的明月仿佛都因之黯淡下去。
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这样的语句都不足以形容,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蛋,足以让见到的任何男人为之倾心。
朝着宁渊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裴音虹随即一笑,这一笑,天地都黯然失色。
宁渊仅仅一瞥就不再注视,他已经不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心境已磨砺得如同磐石,不为美色所动。看到宁渊这副样子,裴音虹暗暗心惊,见到她的模样还能如此从容镇定,除了那些前辈高人外,宁渊还是第一个。
“裴道友确实拥有惊世之姿。”宁渊随意赞赏了一句,然后人都不再多看她一眼。
见到这副表现,虽是听着赞扬的话语,裴音虹却是一点也得意不起来。她在宁渊身旁坐下,刻意与他离得近了些,轻柔的道:“宁道友,音虹长得不好看吗?为何你不肯多看我一眼。”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分哀怨,我见犹怜,能够抵抗这样攻势的男子着实稀少得紧。
“裴道友长得很漂亮。”宁渊转头看向她,仔细的打量了下她的脸庞,但眼神却始终波澜不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见到这副样子,裴音虹顿时兴致索然,她有气无力的道:“宁道友还真是木讷得紧,一点也不懂风趣幽默。”
宁渊报以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宁道友难道突破了?”离宁渊近了,裴音虹敏锐的感觉到他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当她仔细查看,却是什么也察觉不了,宁渊周身的一切好像笼罩在迷雾中,没有人能够窥视。
“小有突破。”宁渊回答道。
“过两天便是半月之期,到了此时,宁道友该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我了吧?欧阳雷不是好惹的主,说实话,音虹一直有些担忧。”裴音虹美目中流淌出一丝忧虑,在天衍学院她无亲无故,而欧阳雷天生是个目无法纪的匪徒,她着实有些担心。虽然宁渊先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但她却不太相信对方能有什么办法。事实上这些天来她一直关注着宁渊,但对方自从十三天前回到居所后便从未离开,毫无作为,这样的他,如何去解决欧阳雷这个麻烦?
难道他是打算硬碰硬,养精蓄锐后与欧阳雷堂而皇之一战?若是这样,未免太过愚蠢,而自己把安全交在这样的他手上,则是更加显得愚蠢。
“他蹦跶不了多久了,待到他从威老师那里出来,我自然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宁渊随意的道,此时的他已经不将欧阳雷放在眼中,区区一个炼神七重天的修者,他不动用战魂便能击败。真正让此刻的他会去深思熟虑的,是与重煌之间的合作。
宁渊语气中带着自信,这让裴音虹微微宽了下心,对方看来不是无的放矢,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对方这些天都呆在自己的住所之中,究竟是做了什么准备呢?
裴音虹赫然发现,眼前的男子犹如一个谜团,处处都笼罩在神秘的浓雾之中。
“既然宁道友胜券在握,音虹也就安心了。静待两天后,宁道友给我和宫道友一个惊喜。” 裴音虹起身告辞,轻点几下脚尖便离开了此地。宁渊望着她曼妙离去的身影,不为所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十分恰好,第三天的课程正好又是威振遥老师所传授的大课。
经过十多天的调养,宫升灿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但他的脸色依旧晦暗,显然先前欧阳雷给他带来了不少梦魇。宁渊和裴音虹两人坐在他的身侧,欧阳雷今日就会出现,三人决定集体行动,免得有人在落单的情况下遇到他。
讲道大厅此时聚集了三十多位人谷学生,静静的等待着威振遥老师到来。他们坐于蒲团之上,不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默默打坐修炼。事实上人谷的学生修炼向来刻苦,虽然为了自保有些人会结成联盟,但平时却极少打交道,各干各的事情。
三位新生与臭名昭彰的欧阳雷的恩怨诸多老生都知晓,但没有人有兴趣干涉。各人自扫门前雪,欧阳雷实力强大到足以威胁地谷学生,没有人会为了三个素昧平生的新生出头得罪他,大多甚至还抱着看戏的心态。
威振遥老师从大门口走了进来,他嘴边那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今日依旧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面对诸多学生纷纷起身行礼,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连点头微笑都没有。
在他之后,一头火红色头发,身材纤长背着重剑的欧阳雷跟了进来。他一进入这里,目光便冷冷的扫过所有学生,最后停留在了宁渊三人所在的位置。他看着宁渊,嘴唇微微抖动,宁渊读出了他的唇语。“今天,你们一个人也别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