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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我还是睡了的,晚膳虽然没吃多少。夜宵却也没少分毫,不信你去问采薇和巧燕!”叶姝道:“我又不是傻子,昨夜京中一片混乱,我怕有事的时候应对不及,自然不敢熬着自己的身体了。”
沈钺听她这般说愣怔了片刻,然后才回过神来双眼发红地重新抱起叶姝,埋头在叶姝的脖颈间。
叶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道:“放、放开我,肚子……小心孩子……”
沈钺听了这话连忙松开了些,又在叶姝脖颈间闻了闻她身上馨香的味道,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叶姝双脚落地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沈钺双眼发红,低声道:“王爷熬了一夜还是早些洗洗睡下吧。”
“我买了早饭回来,你与我一并洗漱吃饭,吃过之后我们一起睡。”
叶姝拗不过他,这会儿放松下来确实觉得身心俱疲,吃过饭后由着沈钺把她拉入了屋中一并睡觉。两人这一睡就到了半下午,叶姝醒过来的时候见沈钺还呼吸平稳地睡着,不由笑了笑。
她在沈钺怀中寻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闭着眼睛听着沈钺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节奏动人而有力。她听着听着就入迷了,连着沈钺醒过来都没有注意到。沈钺伸手摸了摸叶姝的后背,低声道:“昨夜,还是让你受惊了。”
叶姝抬头看过去,笑了下。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她说着撑起身子,看着沈钺,“你我夫妻一体,原本就应当祸福与共的。”
沈钺起身,笑着道:“纵然是祸福与共,我也不能让你饿肚子。”
两人说笑了会儿才起身,而外间守着的玉璧听到了屋中的动静就立刻让人去厨房准备饭菜,等着两人洗漱偏厅正好摆好饭菜。
皇上罢朝,沈钺这次是彻彻底底偷闲了两三日。这几日都陪在叶姝的身边,夫妻两人你侬我侬好不自在。至于王府之外,整个京城因为废太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各路人都寻着门道,打听情况的打听情况,收买人心的收买人心,都与昭王府没有半分的关系。
这样慵懒舒适的日子不过三天,宫中皇上就下旨让他入宫了。
“看起来,这一次事情之后皇上对你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了。”叶姝很是敏锐,不过是金公公来宣了一趟旨意,招沈钺入宫就让她看出了端倪。
沈钺倒是宠辱不惊的模样,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你在府中且要好好照看自己。”
叶姝点头,笑着送了沈钺出去,回头才开始叫上采薇与巧燕处理这几日耽搁下来的府中事务。
而沈钺入宫,刚跪下请安就被皇上给叫了起来。
“坐。”皇上略微虚点了下,立刻就有宫女搬上了凳子。沈钺谢恩坐下,这才道:“不知父皇招儿臣来所为何事?父皇大病未曾痊愈,还是修养为主,无关紧要的朝中之事先让朝臣们议事办理就是了。”
皇上闻言笑了下,倒是没有接这话,只道:“你当朕跟你一样悠闲。朕不上朝,你就连内务府和吏部都懒得去了,天天在家中偷闲躲懒!”
他说着瞥了沈钺一眼,见他唇角带着笑意就不由道:“那一日出了宫,你竟然没有直接回府,还先去街边买了云吞和肉饼,难不成你回了府去,你媳妇都不让你吃饭不成?”
沈钺那一日出宫之后的行踪,皇上说得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些许亲近的调侃。然而,听在沈钺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
他不是没想过皇上会让人监视他们兄弟几人的一举一动,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皇上会这般轻松地说出来。一时间,就算是沈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他愣怔了一下,双唇分开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仿佛还没有回过神一样。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沈钺立刻意识到这个反应取悦了他。
“你可知道,你二哥都做了什么?”皇上问。沈钺摇摇头,“不知道,儿臣也不想知道。”
“不想?”皇上这次是真的笑了起来,之后就再没有提睿王究竟在这几天里做了什么。不过,这也不难猜测,无非就是拉帮结派,收拢太子倒台之后余下的势力。
跟沈铬抢人,抢六部之中的权力。
睿王这般举动明显没有让皇上觉得满意,他虽然没有再跟沈钺提过这桩事情,却在之后翻看奏折的时候对明显投靠睿王的几个官员很是不安。
沈钺坐在一旁,皇上没有明说招他入宫是为了什么,他就安静等待着。甚至,他的注意力也只有一半放在皇上身上,余下的还在想着不知道午膳能不能赶回府中去吃。
叶姝这些天胃口好了起来,中午说想要吃木桶羊肉。沈钺觉得羊肉有些燥,就让人顺带炖了一锅老鸭汤。这会儿想起来,他竟然就有点饿了。宫中的饭菜不是不好,但是留下来肯定是要陪着皇上一起用膳的。
跟皇上一起吃饭,山珍海味、龙肝凤胆也食之无味了。
他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小太监进来,说是秦院判过来了。
秦莫是来送药的,他一进来沈钺就闻到了那股药味。皇上喝了药,又喝了几口白水这才缓了一口气。秦莫打开药箱,取出腕枕给她诊脉。沈钺这才回过神来,专注地等待着。
“皇上体内还有些许余毒,不过影响并不大。臣之后调整下药方,用更缓和的方式为皇上排出体内余毒。”秦莫说着起身,又道:“这些日子,皇上饮食当以清淡为主,不能沾染荤腥油腻,有些香料也是不能入口的。臣到时候开一张方子给御膳房那边,免得皇上误食了与药性相冲的东西。”
皇上脸色沉静,只点了下头,最初那一夜他知道自己被人下毒的暴戾和愤恨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至于恐慌更是在那一夜一闪而逝。此时的他,仿佛秦莫说的并非是与他性命相关的事情一般。
“你看着办就是了。”他声音有些沉,秦莫退出去之后他才看向沈钺。
沈钺立刻上前一步,等待着他吩咐。
皇上笑了下。
沈钺意识到,自从那一夜之后,皇上对他的态度确实全然不同了。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厌恶他这个儿子,却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因为他有孝心,也因为他没有野心。
沈钺心中暗自嘲笑,不管皇上如何误解,只对他有好处就是了。
皇上招手示意他上前,然后拿了几份奏折示意他看。沈钺迟疑了下,不等皇上不耐烦就伸手接过了奏折。他低头飞快翻看了这几份奏折,发现上面说的几乎是同一件事情。
乐州出现了小股的流匪,疑似北边蛮族在乐州骚扰百姓,猎冬。
蛮族地处北境,只是一个游牧之族,夹在几国之间游荡。然而,却也不能小瞧了他们。这蛮族之人可以说不论男女,各个骑射功夫了得。甚至于传闻,那边的孩童七八岁就能杀人越货。
“乐州的事情,怕是——”沈钺想了想,改口道:“父皇准备派谁去?”
一小股的流匪,就算是蛮族人也不足为惧。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沈钺不知道皇上为何独独给他看了这几分奏折。
皇上自然也没有把这点儿事情放在心上,他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钺。
“你去如何?”
“儿臣?”
“朕知道你身子素来差了些,只这不过是流匪罢了,你身为堂堂昭王亲自剿匪,不过是鼓舞一下士气吧了。”皇上缓缓道:“年前回来,朕等着你的捷报。”
沈钺这才明白过来,皇上这是给他送军工呢。
他露出迟疑之色,片刻之后才神色果决起来。
“儿臣领命,定然不辜负父皇所托!”他说着把奏折放在书桌上,拱手行礼。皇上笑了笑,缓缓舒了一口气,道:“你先回府收拾下,过两天旨意下来就直接带人出京。”
沈钺领命,回府的时候倒是赶上了午膳和叶姝一并吃木桶羊肉,喝老鸭汤。吃过饭,他这才把要去乐州的事情说了。
叶姝这一段时间倒是磨炼了出来,并未立刻大惊失色,听沈钺细细说了乐州的情形,确定他到时候不会亲自涉险就静下心来了。
饭后她顾不上午睡,就让人开了库房。库房中补品不少,各种外用的伤药,内服的药丸也都有。当初叶容年赴任的时候,她整出来一批。如今有了经验,准备的就更是利索了。
只沈钺是去北边,她又让人寻出了上好的皮毛。如今赶不上重新做棉衣,就让府中针线好的丫鬟一并动手,给他用皮毛做了厚厚的靴子,又防水又保暖。之后大氅之类的又添了两件,其余棉衣上也加上了颜色合适的毛领。
这般收拾下来,两天功夫才堪堪准备好。
这一日圣旨下来,她也顾不上愈发大的肚子,亲自把沈钺送到了京城外十里亭。夫妻两人就此别过,叶姝看着他远去这才上马车回京。
如今到了十一下旬,京中更是热闹了些。马车在街上也是缓慢前行,叶姝这会儿靠着软枕,只觉得这才刚刚分别她就想念沈钺了。
担心沈钺一路吃不好睡不好,又担心准备的东西不够齐全,会不会少了什么。她心中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然后就有人拿着马鞭敲了敲她旁边的车窗。
“三嫂这是才送了昭王兄出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