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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丰原拍卖行出来，白冷泽长吁一口气，这曹青儿虽然看似恭敬，但从这次提供的请保质量来看，比上一次要差了好多，而且很多消息都只是道听途说，连确认真伪都没有做，可见在凤尾中的司马恭已经开始敷衍。
这不是个好兆头。
白冷泽也知道，忠诚是有限度和保质期的。司马恭当初记得自己的恩情，所以这一年多来一直很尽心在收集情报。但这段时间自己离开之后，他明显已经开始懈怠了。
找到了新的靠山？又或者是想要脱离自己的掌控？具体原因白冷泽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自己现在还用得到司马恭，而且，若司马恭真的有一天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难保不会为了保守秘密来对自己下手！
人心的贪欲和黑暗是没有边界的。
他这次打压，也算是给司马恭提个醒，在有足够实力之前，还是要安安分分的好，否则自己这边先下手，他便再无宁日。
白冷泽并没有急着回平津王府，而是绕着平州城随便走了一圈，路上他看到几队排列整齐的兵士背负着苗铁匠打造的长剑和坚盾，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正走着，却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呼喊，白冷泽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挺拔伟岸的男子朝自己走来。
“白兄，好巧。”聂寒沙笑着说道。
白冷泽对这位自来熟的情敌自然不怎么喜欢，不过既然对方主动打招呼，总不好直接走开，于是点点头，说道：“聂少侠，当真好巧。”
聂寒沙叫他白兄，他却叫聂寒沙作聂少侠，显然不想跟对方走的太近，但对白冷泽的称呼，聂寒沙却并不在意，笑着朝这边走来。
聂寒沙并非自己一人，他的身边还跟着两名身穿盔甲的护卫，看到这一幕，白冷泽嘴角轻笑，难免露出几分轻蔑之意，聂寒沙看在眼里，挥挥手让两名护卫离开，走到他身边笑道：“我也是奉命来平州城，乃是有公务在身，白兄为何到此？”
白冷泽轻轻笑道：“我不过凑巧来见个朋友，与聂少侠碰到，不过是凑巧而已。”
聂寒沙笑了笑，他看了看身边整齐走过的平州城将士，看似无心的开口道：“多亏了白兄的一剑一盾，若真如传言说的那样，这一剑一盾当会发挥大作用的。”
“传言？”白冷泽微微皱眉：“什么传言？”
“白兄不知道么？”聂寒沙叹了口气说道：“要打仗了。”
“打什么仗？”白冷泽奇道：“北地不过刚平定了几个月，这突然打的什么仗？”
“北伐。”聂寒沙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父亲接到的消息，说建康朝堂之上正在商议北伐之事，众大臣都支持北伐，而皇帝陛下还在犹豫，但相比也不会拖太久了，若无意外，这一战势在必行。”
“去打蛮人？”白冷泽嗤笑道：“那帮肉食者昏了头了？放着太平日子不过，远征去打蛮人？”
这话说得放肆，聂寒沙听到之后，眉头一皱，开口道：“白兄说的什么话！二十年来，蛮人已经两次进犯我大梁，现在我大梁兵强马壮，正是主动出击之时！需叫蛮人知道我大梁国威不可冒犯！”
白冷泽冷哼一声，笑道：“你打过仗么？”
聂寒沙微微皱眉，“还不曾。”
“那你杀过蛮人么？”
“未曾。”
“那你吹的什么牛皮？”白冷泽丝毫不给他留面子，接着说道：“蛮人地域广阔，犹胜我大梁，而且北原寒苦，那些从穷山恶水中走出来的蛮人几乎人人骁勇，再加上这两年大隋大治，数百部落是难得的团结，此刻出击北原，那些大臣真是脑袋里进了水才会出这么个馊主意！”
聂寒沙冷哼一声，说道：“白兄莫不是被蛮人杀怕了？怎的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蛮人再厉害，不过身高体壮罢了，我大梁军队擅长排兵布阵，诸位将军兵法娴熟，战场之上正奇相辅，避其锋芒而击之，哪有不胜的道理？”
白冷泽嗤笑一声：“你说的倒像那么回事，到了战场之上可未必如此。”
聂寒沙抬起下巴，不悦道：“白兄！蛮人两次进犯我大梁，哪次不是丢下数万尸体仓皇而逃？我大梁兵强马壮，而对方刚刚度过了一个冬季，正是粮草匮乏之时，此时不出击正待何时？”
白冷泽心知难以说服他，笑着问道：“你回去么？”
“自然！”聂寒沙一挺腰，凛然道：“大丈夫若不能从军征战南北，那才是是人生一大憾事！”
白冷泽摇头笑了笑，叹了一声“可惜了”，不再理睬他，转身朝着平津王府走去。
聂寒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志不同，不相为谋。”
接着，他朝着那两名护卫招了招手，开口道：“晚些时候去殷先生家，父亲让我试探一下平津王的口风，这事可不能搞砸了。”
白冷泽回到平津王府时，却看到龙玫嘟着嘴，双手托腮坐在王府大门外，她身体本来就偏娇小，这个动作更是显得玲珑可爱，白冷泽笑了笑，走到近前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问道：“怎么没去逛街？不喜欢东市的热闹，可以去西市看看嘛。”
龙玫双手捂住脑袋，皱着秀眉跳了起来，看到是白冷泽，眼里闪过一抹高兴之色，不过随即埋怨道：“陆大哥本来要陪我去逛街的，可是刚要出门就接到了命令，然后就说了声抱歉离开了，我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再说自己逛街多无聊啊，所以就在这里等你。对啦，你去哪了？”
白冷泽笑了笑，将路边买来的一串糖葫芦递给她，敷衍道：“去处理了一点私事。”
龙玫见他不想说，也不追问，低头哦了一声，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眼里满是兴奋之色，试着咬了一口，却立刻双眼放光。
“没吃过？”白冷泽奇道。
“嗯。”龙玫吞咽下口中酸甜的冰糖葫芦，笑着说道：“以前在山上那么穷，大家吃饭都成问题了，哪里吃过这样的好东西。”
正说着，两个小孩手里拿着同样的冰糖葫芦从他们身边经过，龙玫看在眼里，微微一愣。
白冷泽宠溺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却没看到龙玫眼底闪过的一抹失落。
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么？龙玫心里暗暗叹息。
白冷泽转头看向北面，那里有一栋建筑格外的高，甚至比城墙还要高出不止一筹，那是这平州城的议事厅，乃是平津王与自己亲信商谈大事，会见要员的地方。
陆冲和平津王想必现在就在那里吧，白冷泽双眼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