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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楼外,黄云飞叼着半截香烟狠吸一口扔到地上用脚碾碎,阴冷地望着宋远航和蓝可儿的远去的方向,心里不是滋味。自从小兔崽子回归二龙山之后,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不仅被他玩得体无完肤,还差点丢了小命,若不是自己能屈能伸的话,早就成了山间野鬼!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把二龙山匪首进程的消息让姓黄的知道了,效果会怎么样?黄简人估计现在对姓宋的恨之入骨,尤其是这次进犯二龙山吃了个爆亏,老窝被抄不说还损兵折将,差点身败名裂。
黄云飞眼珠子一转,浑身哆嗦一下,他被自己疯狂的想法给吓住了。方才还热血沸腾的心逐渐生冷,思索着如果黄简人和耿精忠知道二龙山少寨主进城会如何围追堵截,而小兔崽子估计也是插翅难飞难逃一劫。
此乃一箭三雕之举:既能以黄简人之手除掉小兔崽子宋远航,又能出自己的一口恶气,自己的地位会得到进一步的巩固!想及此,黄云飞长出一口气,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要想报仇必须得下狠心,不能优柔寡断顾此失彼。
锦绣楼内,白牡丹在闺房里停留片刻,摩挲着一件件精美的瓷器摆件犹豫不决,这些老玩意放在这里已经有一年多了,大多都是从吴老道那里花“重金”买下来的,经过蓝老鬼的慧眼鉴定过。
白牡丹拿了两个瓷盘仔细查看一番,又看一眼哥窑四方瓷瓶,也拿下来摩挲片刻才下定决心,要想恨宰肥羊必须要做足功夫,不拿出点像样的“老玩意”的话难以让他们折服!
这几件儿瓷器乃是白牡丹最为得意的收藏,虽然她对收藏古董一知半解,但每次得到好东西后先让蓝老鬼长长眼,然后才确定是否留下,如果品相不好或是不值钱的玩意便直接“卖给”聚宝斋——基本是高价卖出的。
蓝笑天不敢不接盘!这位锦绣楼的白老板绝非池中之物,要想博得美人芳心势必要做些功课——比如把很普通的玩意鉴定成价值不菲的藏品之类的,他没少干,但有时也会吃亏,白牡丹会把那些破烂按照鉴定价格强卖给聚宝斋!
“老板,这件儿玩意可是您的心头肉,就这么便宜了两支肥羊?”伙计端着上菜的木托盘看着四方双耳哥窑的瓶子,不禁可惜道:“如果卖给聚宝斋一准能赚大钱发大财!”
白牡丹冷哼一声,瞪一眼伙计:“你知道个屁?蓝老鬼岂能不知道四方瓶子的价值?如果价值连城的话还能到老娘的手里!”
“老板说的是!”伙计唯唯诺诺道。
白牡丹摆摆手:“走吧,今儿我要刀刀见血,好久没有宰肥羊了!”
二楼雅间内的高桥次郎和石井清川正在窃窃私语,白牡丹没有敲门便进来,带着一股淡雅的香风,娇笑道:“二位老板,我翻了半天才找出三件儿老玩意,都是前几年我花重金收藏的,您给长长眼,价钱合适的话我就忍痛割爱了!”
伙计把木托盘放在桌子上,高桥次郎和石井清川都盯着里面的东西,眼中露出一抹诡异的精光:果然好东西!
白牡丹得意地坐在高桥次郎的对面,玉手轻轻地理一下如瀑长发,雅香随即飘散开来。石井清川不禁瞥一眼白牡丹,老脸“唰”的一下便红了一片,暗中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小表子,总会有一天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石井清川刚要伸手拿四方瓶,被高桥次郎那种极度阴冷的目光给吓了一跳。
“货要落稳,人要坐好,才能好好欣赏!白老板这件儿可是名贵的哥窑,碰掉一个小碴咱都赔不起!”高桥次郎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折叠放大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四方耳瓶仔细观察。
白牡丹冷哼一声:“没想到田老板还是懂行的人,这件金丝铁线哥窑四方双耳瓶,可算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高桥次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果然是好玩意!哥窑以釉质纯粹浓厚,不甚莹澈,釉内多有气泡,如珠隐现,故通称“聚沫攒珠”,釉色宝光内蕴,润泽如酥。纹片多种多样,以纹道而称之有鳝鱼纹、黑蓝纹、浅黄纹、鱼子纹,以纹形而称之有纲形纹、梅花纹、细碎纹、大小格纹、冰裂纹等,总名为百极碎,这四方双耳瓶确实是难得的物件。”
“既然田老板说这玩意不错,我就开口价,三万大洋忍痛割爱,怎么样?”白牡丹傲然挺着酥胸,俏脸飞霞,美目流转,一双勾魂眼轻飘飘地看着两个家伙,就像是鹞鹰戏耍猎物一般。
高桥次郎轻轻地拿起哥窑四方双耳瓶,以放大镜仔细观看其中细节,又不断摩挲着细腻而光滑的冰裂,老脸不禁充满疑惑之色,紧盯着四方瓶瓶身的裂纹的老眼眯成了一条缝,却闭口不言。
白牡丹看似举重若轻,小心脏却砰砰乱跳:难道自己出价低了不成?聚宝斋的蓝老鬼可是给了高价的,吴老道说这个玩意至少值一万大洋,若是被洋人相中了,三万都不止!
“田先生,您看着冰花裂有些小瑕疵啊!”石井清川用粗壮的手指指着其中一条略显开裂之处疑惑道:“我所见过的哥窑宝贝可没这么夸张的裂纹,白老板,你确信这是纯正的哥窑而不是用赝品糊弄我们?”
白牡丹的脸色立即浮起一层阴影:“二位,你们不买也就罢了,怎能说这玩意是赝品?我锦绣楼的金子招牌可不是浪得虚名,谁敢骗老娘我立马就掐死他!”
石井清川一缩脖子:“我可没说这玩意是赝品,买与不买田老板说的算!”
高桥次郎沉稳地起身,看一眼手中的四方双耳瓶,老脸露出一种神秘莫测之色,叹道:“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过,方才老金说裂纹有瑕疵,鄙人也看到了这点——想必是在地下埋得时间太久的缘故,出土便收到了热胀冷缩,才弄得……”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高桥次郎的手一抖,四方瓶应声而落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白牡丹惊得“啊”的一声,俏脸煞白:“田老板,你……”
石井清川坐在椅子里一动没动,满脸横肉立即露出一抹不屑之色。而高桥次郎深邃而阴鸷的看一眼白牡丹,冷哼一声:“不好意思白老板,这世界上以假乱真的玩意太多,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您被打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白牡丹气得目瞪口呆,一跺脚:“田老板,你什么意思?这东西可是我锦绣楼的镇楼之宝,你不买也就罢了为何打碎它?”
高桥次郎无所谓地笑了笑,踢开瓷片残渣,拾起哥窑瓶子的底足拿在手里:“说这玩意是赝品还真委屈了白老板,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有这一小块瓶底是纯正的哥窑!”
“也就是说这瓶子是接口的活,白老板这回明白了吧?”石井清川傲然笑道:“田老板可是远近闻名的古董鉴赏专家,见过的哥窑宝贝估计整个陵城也难有望其项背者,这件东西就是赝品。”
“珍品假不了,赝品真不了。”高桥次郎把哥窑瓶底轻轻地放在酒桌之上,用放大镜仔细观看:“这东西我要了,一百大洋!”
白牡丹气得上前一步便抓起瓶底,用力摔在地上,珍品哥窑残片立即碎裂:“既然是赝品还留之何用,老娘不缺那一百块大洋!”白牡丹转身又拿起托盘里面的两支瓷盘:“田老板可否告知这两个是否是珍品?”
石井清川的老脸出现一抹诡异之色:“白老板的性格实在刚烈,哥窑瓶子的作假功夫的确精湛,可以做个摆设装饰也好啊!”
啪!啪!两声清脆的炸响,吓得石井清川一缩脖子,白牡丹竟然把两个雪白的瓷盘摔得粉碎,然后拍拍手,涨红的粉脸怒气冲冲:“世界上又少了两支祸害人的赝品,还他娘的告诉我是辽白呢,老娘被骗苦了!”
高桥次郎的脸色微变,无奈道:“这两件儿的确是珍品辽白啊,你怎么给摔破了?可惜可惜!”
这娘们估计是给气疯了,好坏不分真假也不分,连辽白都给摔了!石井清川也十分惋惜地叹息:“田老板,你既然知道是珍品辽白为何不指出来?这下白老板可赔大发了!”
“辽白瓷器在东北处处皆是,其文物价值与哥窑不能相提并论——况且我收藏两个盘子也毫无用处啊!”高桥次郎阴沉地看着满地碎瓷片,心里却得意地笑开了花:看来锦绣楼的白牡丹也不过如此,脾性刚烈空有财力而已,如果有可能的话是一个很好的筹码也未可知。
白牡丹冷笑道:“老娘从未被骗过,今儿可真是开了眼,多谢二位指教了!”说罢便转身而去。
伙计早吓得有点麻木了,拎着托盘跟出来:“老板您息怒啊,莫要上了他们的全套,那两个盘子是二龙山宋大当家给您的,能是假的?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两件儿真的也搭里了!”
“别放你娘的罗圈屁,老娘烦着呢!”白牡丹气哼哼地下楼:“把上次从吴老道那弄来的东西都给我搬腾出来,明天我要上山!”
伙计不敢再劝阻,这娘们发起火来敢把锦绣楼给拆了,便应了一声去按白牡丹的意思去办。
高桥次郎缓缓起身长出一口气:“陵城的水很深啊,看来咱们得小心点!”
“浑水可摸鱼,我想咱们应该把陵城搅乱才能找到那批货。”
“你说的有道理,但在搅乱之前你不想见识见识那些宝贝?”高桥次郎阴笑道:“锦绣楼的娘们说摔了宝贝古董就摔,足见她的藏品定然颇丰,陵城的宝贝估计是触手可得啊!”
“哈哈……我喜欢闷头发大财,也喜欢楼子里的娘们!”石井清川贱笑着喝一口烧酒,却被酒里面的碎瓷片割伤了舌头,吐出一口血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