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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购买比例不足,请等待72小时再来哦~ 在上一次的交战中, 是他亲手狙击了戴纳。
鲜血在狙击镜的视野里迅速洇开, 消瘦的身体无声无息倒下去。原本足以将他们全歼的政府军群龙无首, 瞬间乱成一团, 他才得以带着部下仓促撤离。
甚至没来得及怀疑, 以戴纳的军事素质, 怎么会躲不开这样仓促又明显的一次狙击。
一直以来, 他似乎都忽视了某些太过明显的提示……
心里忽然生出些极隐晦的念头, 沉默着煎熬翻滚, 叫维诺几乎喘不上气。
拳头攥得太紧, 他的手臂都已经开始隐隐发抖,却仿佛一无所觉。
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维诺猛然抬头,肌肉和关节已经调整到最适合出手的状态,眼里闪过凌厉的杀气。
在看清了来人之后, 却又怔然地缓了下来。
戴纳的手还扶在门沿上,微抬了头望着他, 身后跟着来送晚餐的中尉。
回到了明亮的灯光下,那个人脸色的苍白也愈发明显,身体隐没在宽大的披风下, 遮掩了原本的清瘦单薄。
苏时向来没什么战斗意识, 对他气势的收放也一无所觉,不紧不慢地踱到一旁坐下, 示意中尉将晚餐放在一旁的桌板上。
看着中尉一板一眼的动作, 维诺的目光逐一扫过堪称丰盛的饭菜, 沉默片刻才抬起头:“戴纳,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有,我现在应该在审问你起义军的情报,但你反正也不会说,我倒不如省些力气。”
烫手山芋不能吃只能扔,要不了两天就得送回起义军总部去。苏时根本不打算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闲闲翻阅着放在一旁的病历,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句。
没料到对方的答复,维诺神色微怔,视线下意识落在他身上。
他记忆里的戴纳是骄傲的,骄傲而耀眼,漆黑的眼睛里永远闪烁着锋利的锐芒,仿佛搀不下半点杂质。
可面前的青年却正放松地靠在座椅里,居然隐约透出几分慵懒随意。曾经的锋芒滴水不漏地回缩,几乎察觉不到任何一点威胁。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对方。
或许是越界的窥探惊动了原本从容的青年,对方身体忽然绷紧,目光闪电般地转向他,眼底蓦地闪过霜雪般的凛冽寒芒。
是明晃晃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维诺胸口微涩,却依然没有移开视线。
不动声色地迎上对方凝注的目光,苏时沉默不语,心里却已经疯狂地打起了鼓。
就在刚才,他居然收到了主角误解度濒临警戒值的警报。
作为他背叛行为的直接承受者,维诺当然是第一个对他产生误解的。在他被任命为元帅之后,维诺的误解度已经达到了八十九,他也就没再多往对方身上投注精力。
可就在刚才,误解度忽然急剧下降,几乎已经降到了岌岌可危的及格线边缘。
虽然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哪里漏了陷,他还是必须尽快做出应对才行。
“戴纳,你的伤好了吗?”
莫名的冲动叫维诺低声开口,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
“对了——多谢你提醒,我几乎都忘了,我还欠着你一枪……”
被警告的苏时立刻振作起了十二分精神,神色重新冷下来,唇角挑起锋利的弧度,扶着桌沿缓缓撑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精致的配枪在他手中轻巧地转了个圈,苏时单手扶住维诺的肩,似乎极亲切地俯身凑到他耳旁,枪口无声抵上对方眉心:“我还活着,失望吗?”
先前的温润慵懒似乎只是错觉,眼前的青年神色阴鸷气息冰冷,黑洞洞的枪口贴合着维诺的皮肤,冰凉的触感叫他心口微沉。
这才对——这样才是对的。
那双眼睛里盛着的应该是冷漠和高傲,应该是对他这个手下败将的不屑一顾,应该是属于背叛者的狂妄野心。
他努力这样说服自己,脑海里却依然挥之不去那一瞬的欣慰暖色。
“戴纳,你想开枪吗?”
维诺轻声开口,神色平静下来,语气和缓得甚至有几分温和。
苏时当然不想开枪。
高端局的职业划分很细,他不是格斗型高玩,对枪械使用并不熟悉,实在没把握能擦着维诺的头发开一枪来吓唬他。
万一走了火,这一枪少说要崩出去三万经验点。
赔不起赔不起。
直接威胁主角生命的警报声响得苏时头昏脑涨,偏偏又不能说一句对不起指错人了,就这么把枪直接拿开。
迟疑一瞬的功夫,维诺的身形骤然暴起,劈手拧下了他手里的枪。将苏时狠狠勒在身前,枪口电光火石地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元帅!”
中尉上前一步,紧张地喊了一声,周身迸出凌厉杀气,举枪对准了维诺的眉心。
维诺岿然不动,幽微痛楚在胸口无声蔓延。
距离无限拉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戴纳的呼吸清浅短促,步伐也无力虚浮,几乎就像是个从没接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一样。
可戴纳当然是不可能没有接受过训练的。
作为帝国军事学院成绩最优异的毕业生之一,戴纳曾经是无数人所难以企及的顶峰,连他在与对方交手时,都未必有着全然的胜算。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对方的身体确实已经到了无力掩饰虚弱的地步。
维诺的目光愈加幽深,静静凝在对方苍白的侧颜上。
究竟是因为戴纳的身体已经差到这个地步,所以才没能躲开那一枪,还是正因为没有去躲开那一枪,所以才会这样虚弱?
不论哪个答案,似乎都不是他所期望的。
他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了。
现在看来,戴纳已经在特伦斯政府有了相当的话语权。不光是军事行动,连政权运转、政令推行都开始渐渐倚仗于这位深受总统信任的年轻元帅。
如果戴纳确实是背叛者,只要将他除掉,特伦斯政府就将至少有一半的运转陷入瘫痪,远比零散的暗杀打击要更为有效。
而如果对方确实有不能说出的苦衷,他再追问下去,更是只会毁了对方苦心经营的局面。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适合探寻真相的时候。
“没错,我是很失望,居然没能亲手替老师报仇,除掉你这位荣耀万丈的帝国元帅……”
明明是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的不屑嘲讽,却像是透着叫他发冷的寒意,带着尖锐的冰碴一路剐蹭,留下极隐蔽的伤口。
误解度终于不再下降,听到了熟悉的冰冷话语,苏时才总算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放下枪,维诺!”
虽然了解元帅的苦心,但毕竟保护元帅的生命安全才是第一要务。中尉举枪上前一步,语气已经透出隐隐杀意。
“努亚,你先把枪放下。”
大山芋越来越烫手,苏时头痛得要命,蹙了眉沉声开口,深吸口气握住维诺的手腕:“挟持我以求脱身,这真是我见到你做过的最蠢的事了,维诺——就凭外面的森严戒备,你觉得你用枪顶着我,能活着走出去十米吗?”
被勒在怀里的身体消瘦得有些硌人,那只手虽然握着自己的手腕,却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没有做出任何试图挣脱的举动。
掌心冰凉地贴在自己的腕骨上,不知是不愿使劲还是使不上劲,力道轻得叫人心里发酸。
中尉依言将枪口转开,向后退开几步,目光却仍然带着锋利的警惕威胁。
维诺不为所动,枪口稳稳抵在戴纳太阳穴上,手臂依然勒在他颈间:“我的命换你的命,也不算是多亏本的生意,不是吗?”
听到他的话,中尉眼中几乎冒出火来:“维诺!元帅他明明——”
“努亚!”
沉声喝止了激愤之下就要说出实情的中尉,苏时总算弄清了维诺挟持自己的目的,心口终于隐隐沉下来:“维诺,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愧是被剧情选定的主角,明明对方也是才受过重伤,又被拷打过一次,手臂却依然带着强横的力道,勒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似乎察觉到了苏时的不适,维诺的力道不着痕迹地放松些许,贴在他耳侧低声开口。
温热的气流打在苏时耳畔,身后的胸膛强壮宽阔,手臂因为稍放松了些力道而略略下移。
如果不看那柄枪的话,居然像极了一个不成体统的拥抱。
“戴纳,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差到这个地步?”
说好的兄友弟恭,似乎和想象的剧情出现了不小的偏差。
“瑾初,林总心情不好,快回去吧。”
望了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青年,助理心情复杂的轻叹口气,厚道地试图把他拖离家-暴的惨案现场。
苏时不肯动,死死攥着扶手,固执地寻找着机会。
他不能就这么不管,这次的锅是为林璟背的,林璟的安全系数,会直接影响到任务的成败和评等。
眼看着宝贵的经验点随着林封手里的皮带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苏时心疼得要命,瞅准时机蹦过去,拦住了林封的手臂:“大哥,别打了……”
“怎么跑出来了?你好好养身体,不用操心这些闲事。”
林封回转身,神色立即温和下来,反手扶稳他的身体:“去躺着,好好睡一觉,听话。”
“大哥,这次的错在我,就别罚他了。”
单腿站得辛苦,苏时下意识顺着他的扶持卸了些力道,看上去就像是主动靠在了林封身上。他又比林封稍矮上半个头,仰起视线认认真真说着话,细碎的短发落在额前,看起来又乖又温顺。
林封立时心软,想要揉揉这个弟弟的头发,手里攥着的皮带却怎么都嫌碍事。索性随手扔给助理,满意地揉了一把怀里的脑袋。
“好,大哥知道了。你身体不好,大哥先送你回去。”
离屋子也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苏时不想在林璟面前再被背上一次,林封也不勉强。扶着他一路蹦回去,把人在床上安置好,又看着他听话躺下,才终于起身离开。
还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目光才落到门外跪着的林璟身上,他的神色就立即冷了下来,语气严厉地压低声音:“去书房跪着,自己把皮带拿过去!”
林璟灰溜溜起身,不声不响地进了书房。
林家兄弟的兄友弟恭整整持续了大半个小时。
看着林二少一瘸一拐地出了书房门,助理才颤颤巍巍地从门口冒了个头。
“来的正好,帮我查件事。”
林封靠在椅子里,慢慢揉着额角,神色竟隐隐显出些疲惫。
助理怔了怔,连忙快步过去:“林总,要查那天派对都有谁吗?”
毕竟是在一起胡闹的狐朋狗友,居然就放任两个喝醉的毛头小子开车上路,林总一定是要一个个抓起来算总账了。
助理替林封倒了杯咖啡,在心里给林二少的那些朋友厚道地上了柱香。
林封抬起视线望了他一眼,沉吟着微微颔首:“查出来,一个一个地打电话,问清楚那天的细节。把出事的那辆车弄回来,再想办法调出所有路口的监控,我要弄清楚那天到底是谁开的车。”
“不是瑾初吗?”
被林总的命令引得微怔,助理诧异抬头,神色显出些不解:“二少和瑾初都是这么说的,他们难道会一起撒谎吗?”
“小璟从来不是甘心服软的脾气,如果真是瑾初的错,我这样往死里揍他,他早就要跳起来跟我胡搅蛮缠了。”
林封摇摇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蹙了蹙眉放在一旁:“那时候瑾初居然主动来问我,我就觉得不对——换成是你,在犯了错的时候,会主动再跟我确认一遍自己的错误吗?”
“确实不会,人们在犯错之后,还是更更倾向于回避自己的错处的。”
助理心服口服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件事:“林总,那时候咱们在拘留所里看见了梁秋……”
“先别动他,再看看他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想起那个家伙对穆瑾初动手动脚的架势,林封就又无端生出些不悦,锁着眉敲敲桌面:“太苦了,换杯热可可,加两勺牛奶。”
助理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迎上自家林总不善的目光,打了个冷战端起杯子:“是,我这就去。”
目送着助理一溜烟钻出书房,林封在桌前坐了一阵,还是忍不住站起身。
就只是看看那个孩子睡得好不好。
刚从拘留所那么压抑的环境里出来,又经历了这种事,难免会要做噩梦的。
给自己的担心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林封起身往穆瑾初的卧室走去,却在门口撞见了原本该去冲热可可的助理。
助理正端着托盘里的热可可,保持着艰难的姿势扒着门缝。见到他来就被吓了一跳,正要起身认错,林封已经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然后自己也贴了上去。
屋里隐约传来说话声,能听出是林璟在带着哭腔絮絮叨叨,偶尔顺着门缝飘出只言片语。
“……不能叫大哥知道,死定了……”
“不是故意的……”
“再帮我一次,钱全都给你……”
助理本能地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看向林封,后者的眼睛里已经一片晦暗。
屋子里静了片刻,才传来穆瑾初的答话声:“好。”
不带什么感情好,却也没有不耐。就像他以前每次喊的那一句“大哥”一样,几乎叫人生不起任何特殊的感触。
林封眼底忽然灼起激烈的暗色火焰,抬起的手已经碰上了门沿,里面的声音却又继续平平淡淡地响起来。
“我不是为了你的钱。”
“你这几天安分一点,大哥很辛苦,不要再叫他烦心了。”
林封的呼吸微滞,悬空的手攥握成拳,又重新缓缓落了回去。
他的神色暖下来,眼里一寸寸浸润过温柔的光芒。
*
苏时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林璟,目光平静无波,语气也淡漠,心里却已经感动得恨不得把对方找个相框裱起来。
就在他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林璟忽然抹着眼泪冲进屋子,哀求他把那天派对的事也揽到自己身上。
穆瑾初这一段记忆完全是空白的,他还不知道派对上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显然又是一个崭新的锅,从天而降掉到了他的脑袋上。
不愧是睁眼接锅的世界,这种待遇实在叫人感动得要命。
考虑到林璟的情绪似乎不大稳定,苏时也没再多说,只是隐晦地提醒了对方一定不要引得大哥“烦心”,就又重新合了眼靠回去:“我累了,你回去吧。”
“瑾初……你都不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吗?”
他答应得太痛快,反倒叫林璟越发不安,小心翼翼地瞄着他脸色,心虚地低声问了一句。
只要知道了就难免会有破绽,苏时一点都不打算刨根问底,目色淡淡地望向他:“你想告诉我吗?”
林璟一时语塞,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开口。苏时扯了扯唇角,无聊地移开目光,语意平静清淡。
“不必费心了,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能容易熬得住——多谢你,这次总归还记得提前叫我知道。”
被他的话刺得无地自容,林璟满面愧色,深深低下头:“瑾初,你是个好人,我对不起你……”
苏时轻笑一声没答话,屋子里就陷入了难挨的静默。
再难在屋里待得下去,林璟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才把门打开,就如遭雷击地立在了原地。
“怎么了?
苏时微蹙了眉,探身看过去,脸色也忽然变了变:“大哥……你怎么来了?”
“怕你睡不着,给你冲了杯热可可。”
林封从容地温声开口,视若无睹地绕过呆若木鸡的弟弟,把那杯热可可从助理手中的托盘里拿起来,走过去坐在床边。
“你放心,大哥才刚到,什么也没听见。”
苏时忽然觉得有点胃疼。
看到林二少还怔怔站在门口,助理眼疾手快地把人拖出门,一路拉进了楼梯的角落:“二少,想活命吗?”
……
卧室里安安静静,近乎凝滞的空气里,溢散开叫人愉快的可可香气。
苏时一点儿都不愉快。
林封什么都没问,只是放下杯子坐在床边,忽然抬起手,尝试着拢住了青年单薄的肩膀。
臂间忽然被柔软的触感所充实,心口也漫开一片陌生的暖意。
带着淡淡温度的年轻身体温顺地倚在他的肩上,抬头无声地望着他,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叫人心软的不安光芒。
林封的目光暖下来,抬手抚了抚他的头顶:“瑾初,你有什么话要对大哥说吗?”
苏时委屈得要命,闷不吭声地拧过头,悲愤地一脑袋扎在他肩上。
有个大西瓜!
刚接的锅就要被没收了!
那么大,那么黑的一个,刚才还在这里的!
好不容易彻底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苏时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振作起精神,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他的声音并不高,一旁的青年却立刻将目光转过来,眼里难掩错愕讶然,又立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苏时就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个和现实世界很相近的平行世界,原身叫穆瑾初,是个正当红的演员。可就在一个月之前,被这位林影帝带出去参加了个聚会,又在回来的路上出了场不大不小的车祸。
林璟身上没受什么伤,偏偏被挡风玻璃的碎片从颊侧划到额角,到现在都还不得不在公众面前戴着口罩。
相比之下,至少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穆瑾初,自然而然就成了媒体们的矛头所向。
穆瑾初只知道闷头演戏,虽然也算当红,可要论名气,显然没法和正如日中天的林璟相提并论。林璟走的是影视歌三栖的明星路线,光微博粉丝就有几千万。这一句话承认下来,接下来的待遇自然可想而知。
想到有这么多人都能来误会自己,苏时心里总算好受了不少。
没想到他居然应得这么痛快,记者们反而寂静了一瞬,才又壮着胆子把话筒往前递过去:“那——能请您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苏时微微颔首,沉稳地调出人物剧情,神色却忽然微滞。
就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系统对于那一段剧情的记录,居然是彻彻底底的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