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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乾隆’正在批阅奏折,过了开始的适应期后,他处理朝事时总能感觉到一丝掣肘。虽然这股的势力并没有浮于表面,但凭他为帝几十年的直觉,总觉得这股已经掌控了大半的朝局。这些天,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一直在暗地里查探,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焦头烂额间把坤宁宫那夜的疑惑全都抛之脑后。而且,脑中隐隐闪过的几句争吵,也让他下意识如鸵鸟般不愿再想下去。
‘弘历’听到吴书来的通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愤怒,乾清宫乃前朝,弘历居然给一个公主随意进出的权利,简直不知所谓!不过转眼也大概猜到两人的来意,那晚自己突然闯进翊坤宫,之后又再没踏进过一步,估计这两个小的是担心自己皇额娘又怎么惹到皇帝了吧。
不得不说,这位爷,您老想多了,现在的皇后巴不得你这辈子都别踏进翊坤宫一步呢!
就算对弘历不满,但毕竟他也最看重嫡子嫡女,于是放下御笔,淡淡道:“传!”
“儿臣参加皇阿玛!”两人进来,乖乖行礼请安。
“起来吧。”不似乾隆往日略带纵容的语气,这位新皇帝言语淡然,却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感觉到身边的永璟身子突然一颤,君玉牵起他的手,却发现那双手已满是汗液。所以,永璟已经认出来了么?看来又是熟人啊!
三人心中皆是百转千回,面上却分毫不露。上位的乾隆,不,现在应该说是康熙了,问道:“你们两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君玉刚想说紫薇的事,却感到永璟的手紧紧攥着自己,想要阻止自己出言试探。君玉微微眯起了眼,看来这位新皇帝对永璟的影响颇深啊,以往想暗示自己什么的时候,永璟多半都会站出来接过话头,这次却……
按下心中的思绪,君玉笑了笑,似往日对着弘历一般撒娇道:“女儿想皇阿玛了,听说皇阿玛最近忙于国事,所以做了些点心带给您尝尝。”说着亲自动手将带来的食盒放到了桌案上,端出一碟碟新奇精致的点心。
康熙从弘历的记忆里知道这个曾孙女一向贴心懂事,这种送点心缓和帝后关系的事情往日也没少做,于是并没怀疑什么,捻起一块海棠酥咬了一口,味道出奇的好。
君玉感觉永璟的状态越来越不对,于是仓促尽量找了个合理的理由,言道:“皇阿玛日理万机,和玉和永璟也不敢多打扰!只是,皇额娘她性子急了些,却也没什么坏心思,还请您多多包涵吧。”
果然是为了皇后来的啊!康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想到这些天一直隐隐浮现的场景,罢了,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总归该去看看了!
“朕晚上去坤宁宫看你们。”康熙淡淡道。
听到这话,君玉内心是崩溃的,可是现在这场合她能拒绝吗?能吗?
于是,君玉只能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谢皇阿玛体谅,女儿这就去告诉皇额娘!”
然后匆匆牵着永璟回了翊坤宫。
“怎么样?”从上书房赶回来的福隆安担心地拉过君玉问道。
君玉对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看向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永璟。
永璟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望着外面的重重宫墙。最终叹了口气,许久才吐出了五个字,“那是,皇阿玛。”
胤禛和胤祥猛地看向他,却被那复杂的眼神震慑了心神。其实情报上并不是没踪迹可寻,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罢了。要不然二哥也不会为了和玉的安全,非要一起去试探了。
上辈子君臣父子,谁对谁错,那就是一笔烂账,各自有各自的委屈,有自己的怨和愤。对于上辈子掌控了自己一切的君父,心情又怎能不复杂呢?两立两废,圈禁终生;养蜂夹道,十年圈禁,都是他亲自下的旨啊!就连四爷这位胜利者又何尝不是百般愤怒与委屈。
君玉看着这辈子最重视的三个亲人各自沉默,开口缓和道:“这不是好事吗?
若说之前因为皇阿玛干下的混账事让你们觉得有责任,必须稳住这大清江山。那如今圣祖爷来了,这些问题全部迎刃而解,那些烂摊子自然交给他去收拾呗,我们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就算他知道大家的身份,有血滴子在,大可以假死出宫,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多好!”
“是啊!这么些年,总算可以歇一歇了。通知你们手下的人,最近不要再做什么了。有些事情弘历发现不了,可是皇阿玛一定能看出来的……”或许已经看出来了,最后一句胤禛没有说,但是也都众人心知肚明。
“嗯。”三人点头应下,然后就各自去安排事情了,这种事终究要自己想通。
晚上众人都是神思不宁的,直到大家已经准备用膳时,看到那出现在正殿门口的明黄色的身影,方才想起来,康熙说过,他今晚会来看皇后的。
这让众人完全措手不及,却连推脱的借口都找不到,只好硬着头皮接驾。饭桌上也是出奇的沉默,只有君玉带着永璂活跃着气氛,剩下的三人都奉行沉默是金,不问不答,问了也尽量精简的回答。不过康熙今晚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也怎么太注意。
吃完饭,康熙就把君玉他们四个小的撵了出去,然后又赶走了所有伺候的人,说要跟皇后单独谈谈。君玉觉得事情不对,拉着永璟进了自己的屋子,让他打掩护,自己飞身上了正殿的房顶。
刚好看到皇帝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颇为复杂的看了胤禛一眼,然后微微叹了口气,“你是胤禛。”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一句话却是让君玉和胤禛暗中握紧了拳头,他果真知道了,那晚的皇帝果然已经换人了,只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尽管心中有恨有怨,胤禛却依旧一言不发,沉默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等着对方说出他的身份。虽然已经心知肚明,但二哥和十三明显不想认,所以只能先装糊涂。
“小四!”
又是这句熟悉的称呼,可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胤禛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年佟额娘还在时,皇阿玛还肯爱屋及乌地宠着自己,总是唤自己小四,还把自己和二哥放在一起教养。后来,葬礼上的怒骂,无意间的忽视,纷纷扰扰的事情把那份父子之情磨灭的一丝不剩,只剩下冷冷君臣关系。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脑中的思绪全都抛开,端端正正的请安行礼,“儿臣胤禛见过皇阿玛,恭请皇阿玛圣安。”
“你……起来吧。”康熙看着胤禛用女子的身体行男子的礼,觉得有些异样。看着站在一旁的四儿子,康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胤禛是他一手挑选的最合适的继承人,但其实他和胤禛却并不亲近,再加上那一夜……所以康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然而为帝数十载,康熙深知驭人、驭气之术,所以到底没有一直沉默下去。旁敲侧击确定了那一夜的人真的是胤禛后,就转移的话题,谈论起朝政,未来的、现在的、还有过去的。
偷听着两人的谈话,君玉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康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记得那晚四爷怒火攻心时的话,进而猜出了四爷的身份,却忘掉了后面的事情,下意识以为自己占了儿子的便宜。四爷身在其中心绪不宁,没听出来康熙隐晦的解释,君玉却看的清楚,不过她没打算解释,就让老康以为自己对不起四爷好了,有一份愧疚在还能对四爷好点。
君玉看两人交谈的氛围还算融洽,就飞身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毕竟是父子俩的事情,自己在一旁偷听总归不太好,反正还有影卫在呢!
可惜,她低估两人之间的隔阂,当影卫来报信说两人吵了起来,甚至还动了手。然后皇上甩袖走人,所有要请君玉两人出去主持大局时,君玉和永璟直接惊呆了。四爷一向隐忍,对康熙又一向尊敬,怎么会闹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