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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富安知道您的心思,林冲家那婆娘,确实水灵地紧,比那些未尽人事的小姑娘,可是诱人许多......”
富安揣摩着高衙内的心思,说道。
“富安,如果还想跟着我吃香喝辣,以后最好别揣摩本公子的心思,更别乱说话!”高衙内扫了富安一眼,说道。
富安一怔,接触到高衙内的目光时,却忍不住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突然有种感觉......从昨天开始,衙内似乎有些不同了,他的眼神,让人心里害怕。
“是,衙内。”富安低下头,弱声应道。
林冲......
不行,这个结必须要解。
高衙内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他对林冲这个人物,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觉得他是个‘窝囊废’,按照《水浒传》的记述,媳妇几次三番被‘自己’调戏,居然一直隐忍,息事宁人,虽然有时代背景的局限,可这样的男人,高衙内从骨子里就瞧不起。
然而,这又是一个‘有难耐’的窝囊废,真要把他逼上梁山,又很是可惜,以此人的武艺,若能收服,为己所用,岂不美哉?
“衙内......衙内?”
富安见高衙内不说话,站在那里出神,便轻声低唤,呼喊高衙内。
高衙内回过神来,看着獐头鼠目的富安,淡然一笑:“富安,你还有什么事吗?”
富安又是一怔,他和高衙内之间,名义上虽是主仆,实则更像是一起闯祸的兄弟,狐朋狗友。
每天清早,富安前来给高衙内‘请安’之后,二人便愉快的叫上一些家丁和相熟的泼皮,上街玩耍,愉快的欺男霸女去了,根本不会问‘有什么事’这般‘见外’的话。
富安善于察言观色,感觉衙内似乎对‘女色’暂时失去了兴趣,想了想,说道:“要不......去银胜赌坊耍几把?”
高衙内摇头不语。
富安想了想,又道:“虞侯昨日下午已下了拜帖,求见衙内。今日一早,已在府外求见,说有要事与衙内商议,您是否见他一见?”
“虞侯?哪个虞侯?”高衙内只觉这个称呼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对应的是哪个人。
“自然是陆虞侯了,衙内不是常夸赞陆虞侯鬼点子多吗?”富安道。
“陆虞侯......陆谦?!”
高衙内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个卖友求荣的阴险小人,他此番前来,一定是听说自己对林冲的老婆‘朝思暮想’,所以主动出馊主意来了。
高衙内心里厌烦,脸上却没有过多展露,很随意地说道:“你去告诉陆谦,今日本衙内还有事,就不见了.......过几日得闲,我请虞侯吃酒。”
富安口中称是,心底却自疑惑——今日有事?什么事?!高衙内除了欺男霸女,调戏他人之妻,以及去赌坊耍两把这点小嗜好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富安跟着高衙内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高衙内除了这两件事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嗜好,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
若是以往,富安一定会问个清楚,可今日的衙内与以往不同,他唯有小心地把疑惑藏在心底。
“还有别的事吗?”高衙内再次发问。
富安想了片刻,张了两下嘴,最终却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别的事了。
“有话便说,莫要吞吞吐吐。”高衙内看着欲言又止的富安,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笑着说道。
高衙内如此‘亲昵’的举动,没能让富安感到安心和亲切,反而越发觉得陌生。高衙内以前都是和自己‘勾肩搭背’,互称兄弟,绝不会以上位者体恤下属的姿态,拍自己的肩膀。
“还有一事......蔡公子邀衙内于午时至醉仙楼赴宴。”
富安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描金拜帖。
高衙内伸手接过,没有急着打开,查看里面的内容,似乎对这张帖子更感兴趣。
宋朝流行发请帖,请人吃饭喝茶,都要发一张请帖,邀请对方前来,这些都是书本上描写的,高衙内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端详了好一会儿,高衙内才轻轻掀开帖子。
“欲二十三日午间于醉仙楼具饭,款契阔,敢幸不外,他迟面尽。”
帖子的内容,便是这二十四个字,再下面则是署名:袁小侯。
袁小侯当然不是‘侯爵’,此人的名字就叫‘小侯’,其父是京城的小官儿。
这段文字的大意是:您好,我想在二十二日的中午请你到醉仙楼吃饭,边吃边聊,谈谈各自的近况(款契阔),希望您一定要来,千万别跟我见外(敢幸不外)。我就写这么多,其他的话等咱们见面再聊(他迟面尽)。
高衙内一看到请帖的内容,突然笑了......
身为历史系高材生,宋时的请帖,他再熟悉不过,这格式就不对,是邀请客人去家里做客时才用的,请人去酒楼一聚,不是这样的书写格式。
请人到酒店饭馆吃饭,应该用那种很大的大纸,又厚又硬,沉甸甸的那种。
纸上分成两竖栏,右栏的最上面印着酒店的地址和名称,最下面印着‘假馆不恭’四字(意思是在饭店请客有些不恭敬,希望被邀请的客人多多包涵),中间留出一段空白,填写请客的具体时间。中栏是打好的三排格子,最上面一排格子填写被邀请之人的姓名,中间一排格子填写被邀请之人的地址,最下面一排格子则由受邀人填写。比方说受邀人接到请帖,就在自己的姓名和地址下面所对应的那个格子里填一个“知”字,表示自己愿意参加,或者也可以填上“敬陪末座”,表示自己不但愿意参加,而且会非常文雅非常谦虚地参加。如果受邀人不想参加这个饭局,那就在格子里填一个“谢”字,或者填上“敬谢不敏”,意思是有事儿来不了,谢谢您的好意。
高衙内看着手中有些‘不伦不类’的请帖,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公子因何发笑?”富安疑惑地问道。
“这个袁小侯,不是二百五,就是根本瞧不起我。”高衙内得出了结论。
富安一惊:“衙内何出此言?”
他虽然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但还是被高衙内捕捉到了一瞬间的变化。
“二百五......又是怎个说法?”富安显然不知道二百五是什么意思。
“二百五......就是傻子。此人写出这等请帖,不是傻子,就是根本没把我放眼里。”高衙内笑呵呵的扫了富安一眼,道:“现在我知道了,一定是后者!”
写个请帖还如此不用心,要么是故意的,若非故意,就是根本没把高衙内当回事,随便写一个糊弄了事。
“衙内,别理这帮人......咱不跟他们玩儿!”富安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惶恐与不安,赔笑说道。
高衙内:“这帮人?他们?他们是谁?”
“衙内,您不知道他们是谁?!”富安有些不敢相信。
高衙内皱眉:“忘了本衙内刚才说过的话吗,你只需答复便是!”
“呃......是,衙内!他们就是‘蔡小京’为首的那些家伙......对,还有童贺彦!就是他们这些人!”富安恨恨地说道,似有畏惧。
——能让富安这个‘无赖泼皮’闻风丧胆的,只能是一种人.......比他更厉害、更有权势、更无赖的人。
见高衙内依然想不起来,像‘失忆’了一般,小声提醒道:“蔡小京,便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孙子,真名蔡琼,我们背地里都叫他蔡小京。还有童贺彦,是当朝枢秘使童贯的......”
“童贯?他不是太监吗,也有子嗣?”高衙内惊呼出声。
“衙内,您......您到底怎么了,连童贺彦都想不起来了吗?他当然不是童大人的子嗣,是童大人的侄儿,童大人自幼入宫为宦,没有子嗣传承,所以才将侄子过继给自己当儿子的。”富安说道。
“嗯......前两日挨了林冲和莽和尚鲁智深那厮的惊吓,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高衙内随便找了个借口,含糊地蒙混了过去。
高衙内:“那这袁小侯又是何人?与蔡琼、童贺彦等人,又是何种关系?”
“袁小侯他爹袁郎,就是个小官儿,六品的司郎中,给咱太尉大人提鞋都不配。他......他是蔡小京的狗腿子!仗着有蔡琼给他撑腰,狗仗人势,我呸!”
富安很愤慨,话里话外却透着股酸溜溜的味道,似乎很羡慕袁小侯的‘狗腿子’身份。
高衙内理了一下思绪,对此事已大致有所了解。
此次‘醉仙楼’聚会,应该是以‘蔡小京’蔡琼和童贺彦等京城高干子弟为首的,京都‘官二代’、‘官三代’的聚会。
送来请帖的袁小侯,以他的身份,当然不可能是此次聚会的‘主人’,他就是个跑腿的跟班儿,之所以请帖的署名是他,只因为蔡、童等人,根本就瞧不起高衙内,随便指派一个人,写个请帖意思意思,而这个被指派的人就是袁小侯。
既然‘老大’都瞧不起高衙内,袁小侯自然也没把高衙内当回儿事,随便写个请帖,递交到高府了事。
高衙内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地位,在‘官二代纨绔圈子’里,居然这么低。也就是欺负一下平头老百姓,在大街上带着一群泼皮吆五喝六,表面风光而已。
富安道:“衙内,您这两年从未参与过此等聚会,让他们嚣张去,咱自个玩自个的......”
“不,这醉仙楼我是去定了。我倒要见识见识,当今小爷们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