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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诚觉得自己弄明白了一个问题,中国人很早就涉足大海,为何却迟迟没有开启海运,而是选择了运河。抛开海上的风险太大不说,还有长途航行有季节性的问题吧。
所以说,抛开历史背景谈历史,就是耍流氓!古人的智慧并不差,一切从实际出发。站在统治者的立场看待漕运和海运,优劣可谓一目了然。在科技水平落后的情况下,漕运的风险可以降到最低,同时还能解决大量的人口生活问题。你做皇帝,你会
怎么会怎么选?
别说皇帝了,就算是普通的商人,如非不得已,谁会愿意去冒险呢?少赚一点也是赚。欧洲的大航海是逼出来的,东亚大陆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就像船帆一样,相当长的时期内,中国人的航海一般不会太远,自然会选择效率更高,成本更低的硬帆。阿拉伯商人需要跑远航,自然就选择了三角软帆。任何历史选择,都有其必然性!例如郑和的航海,真的如史家记载那样,导致国库亏空么?为何朱棣没死的时候,没人敢胡说八道?究其根源,还是出于利益的考量。儒学利益集团为了其统治思想的利益
出发,做出的最稳妥的最附和自身利益的选择。
宋明两朝的航海没有发展起来,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坐在家门口就把钱赚了,谁特么的还愿意出海冒险?看不到好处的事情,你干啊?这不是扯么?
真要细说,内容太多了。本质就是两个字——利益。
真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述求,李诚才会躲到登州来。
水师没有足够的战船,这是个问题。但是李诚很明确的表示,宁可人等船,也不能让船等人。许敬宗表示附议后,下面自然没有反对的声音。
私下里李诚提前把许敬宗和刘仁轨叫来,沟通了关于登州灶户生存环境的事情。为避免造成民变,征募士兵时优先考虑灶户。军饷是没有的,但是可以在税收上进行一定的减免。
这么一来,征兵的事情就不那么困难了,当兵管吃管住管穿。这就比府兵强的多了,不是李诚不想给军饷,而是不好搞的太特殊,再说这笔开支不小,还是长年累月的付出。
将来总是要给军饷的,不过要等登州的经济发展起来。即便如此,优惠政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家里有一个人在水师服役,税收减半,免除徭役。
不说税收减半了,单单免除徭役,就足以让普通百姓趋之若鹜了。
商议的时候,崔成也在场,这就形成了水师的一个惯例,但凡有大事需要商议,军方和地方政府的官员,一起协商解决。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崔成当然是乐见其成,他一个知州,品级上不如李诚和许敬宗,现在有资格参与进来,如何不开心。再说了,通过征兵的方式,招募大量的灶户入水师,大大的缓解地方上的压力。
灶户都是海边长大的人,水性的问题不用考虑。剩下的就是年龄限制,身体情况等等。
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自然推进的很快。一期征兵为水营一营,李诚以模范营为名。什么意思呢?就是今后的水师,每一营都以该营为范本。二期征兵拟定在明年春耕后。
一营人数暂拟定为三千左右,这个编制有点大,但是李诚借口水师情况特殊,还是说服了众人。征募的过程非常顺利,三千人不过十日的功夫,全部招募满额。
还有不少应募的灶户青壮没选上,失望而回,得知明年还有,希望还在。
新招募的士兵,第一件事不是训练,而是自己动手盖营房。考虑到今后水师的规模,李诚不打算马虎应对,所盖的营房,一律为砖瓦房。没有砖瓦怎么办?买么?
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动手打坯子,然后民间招募匠人,烧砖烧瓦。在此之前,新兵只能住帐篷,校尉以下各级军官也要住帐篷。工地上一片繁忙,赤脚的士兵在烂泥坑里使劲的踩,和好的泥土一坨一坨的用框挑到简陋的工台前。木制的模具,底部撒一层干土,韧性十足的湿泥土,往模具里一砸。压实了,用木板弄平了,一块砖坯
做好了,搬走放在一边晒干。
为自己的新居制作砖石,新兵们干劲十足。在军营里唯一的区别,就是军官管的很严格。比府兵训练时都管的严格,没有军官的同意,休息的时候不得离开临时的营地。
个别刺头第一天就尝试了挑战军规,结果很惨,二十军棍打下去,皮开肉绽,怂了!
一身短打的李诚,同样赤脚,找了个最累的活——挑土。两个框,一百斤的湿泥,扁担压弯了,走动是咿咿呀呀的响。新兵们没人知道,这就是他们的水师总管。
“李秀才,真没看出来,有一把子力气。”工作一个时辰后,有一刻的休息时间。很久没有干过重活的李诚累够呛,坐在一边的树桩上喘息,顺手摸出烟丝来卷着抽。
身材不高却颇为敦实的孔成走过来,打一声招呼,坐在李诚身边,眼神复杂的看过去。“怎么了?”李诚认得这位的原因是孔成负责把湿泥铲到矿里,这也是个很累的活。秀才这个外号,也是干活的时候,孔成取笑李诚给取的。李诚当时就是一笑,没有在意。一干新兵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
不矫情的新兵。
“你不是灶户!不是说,新兵都是灶户么?”孔成懒洋洋的坐地上,拿个葫芦喝水。
“灶户优先,没说都是灶户。”李诚淡淡的笑了笑,掐灭了烟,这玩意暴露的东西太多了。孔成呵呵一笑,眼神上下打量一番李诚才道:“干了啥错事,被家里撵出来的?”
“怎么这么说?”李诚不动声色的反问,孔成嗤了一声:“醒神草,一般人可吃不起。”
“你别说我啊,你呢?孔家子弟,怎么会来当兵?”李诚笑了笑,反击回去。
“孔家子弟多了,天下姓孔的都是?要不是孔家,我还来不了登州呢。”孔成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李诚听了不置可否。
“看那边,吴都尉,刘长史都来了,你不去拍马屁么?”孔成指着的方向,吴都尉和刘仁轨一起出现。两人都在东张西望的找李诚,他们也是才知道,李诚混到新兵营里来了,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三千新兵,暂时由吴都尉总领,刘仁轨暂时以总管府长史和水师赞画长的职务为主。
“呵呵,新兵营伍长、伙长,自行推举,队官都是临时任命,你觉得我拍马屁能有啥机会?”李诚笑着怼回去,孔成微微一笑道:“没准能去做个军曹,不用在此辛苦。”
“算了,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李诚笑了笑,这时候吴都尉和刘仁轨也看见了李诚,交换了眼神之后,这俩很自觉的脱了官服,学着李诚的样子,一身短打,打着赤脚。
李诚满意的笑了笑,总管大人都跟泥猴似得,你们还想幸免?这次体验生活,李山想跟着来的,被李诚一脚踹开,让他去学游泳了。钱谷子等人,则被李诚严令,在外面等着。
之前没有通知其他人,应该是负责新兵营秩序的校尉通风报信。
尖锐的竹哨音响了起来,休息时间到,继续干活。新兵们纷纷起来,继续忙碌。
李诚挑着筐子来到坑边,孔成下去之前,朝后面怒了一下嘴,李诚回头一看,脸色瞬间阴沉。吴都尉和刘仁轨都挑着筐,跟在后面。吴都尉陪着笑,刘仁轨黑着脸。
孔成下去前低声道:“回头给他们多装点。”李诚点点头:“好办法,希望你不要被打军棍。”孔成犹豫了一下:“那算了吧,这买卖风险太大。”
“总管,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听声音就知道,这是吴都尉,特有的谄媚语气。
“总管丢下那么多大事不管,跑这里来玩泥巴,有负朝廷重托。”这是刘仁轨。
两人总算是找到了机会,趁机休息一下的同时,一个拍马匹,一个吐槽。
声音都压低了,生怕别人听到,说明还不是太过分,留着余地的。
“你的意思,水师营地的建设不是大事咯?”李诚头也不回,丢下一句话,继续挑。刘仁轨就是个刺头,必须让他知道厉害。
李诚加快了进度,两人一看只好捏着鼻子跟着干,吴都尉还好一点,刘仁轨就要命了。别看是寒门出身,能文能武,但是这干活跟武力值无关啊。
半个时辰下来,刘仁轨就有点扛不住了,肩膀跟火烧似得,应该是磨出水泡来了。李诚见他走路都打晃了,心里才算是舒服了,脚步也慢了许多。
刘仁轨也是硬气,咬牙坚持下来,午饭的哨音响起时,才算是解脱了。“走吧!”李诚丢下扁担和筐子,回头看看两人。李诚是一脸的泥巴,这俩也一样,都跟泥猴似得。“劳心者,也该知道一下,劳力者的苦,才会替劳力者去想。总是高高在上的不管底层死活,迟早要出陈胜
吴广!”
孔成正好走过来,听到李诚居然用训斥的语气说话,顿时惊呆了。
这时候钱谷子跑过来,低声说了一番话,李诚脸上一喜:“来的不慢!走!”说着丢下两人,匆匆而去。吴都尉和刘仁轨互相看看,又有啥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