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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均都城,已经快要入秋了,局势气氛也如同气候,蓦地一场雨便肃杀起来。
御书房的高台上,一身杏黄色宫装的女子正静静地望着远处。
倏地,一把伞挡住了她露在屋檐遮挡外的身子,季子渊拧起眉,“折子看完了?”
华阳公主伸出手,接了一滴屋檐漏下的雨,然后笑着回头,“不过都是一些听腻了的话,女子干政有违天理,国运衰微有负先祖。”
季子渊看她笑得没心没肺,居然忍不住心疼,“何必呢,你不该扛起这个担子。”
华阳公主敛起了笑意,眉宇间浮起英气和坚毅,“谁说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就不能做了?”
季子渊看着她有些瘦削的脸庞,突然想到了曾经在宫外打闹嬉笑的日子。
看她笑眯眯地吃各种东西,看她狡黠地捉弄自己,还有她那些时不时出现的鬼点子。
“华阳,你太累了。”
华阳公主走出了雨伞遮挡的地方,抬头迎着雨珠,任由雨珠滴落在脸颊。
“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会走下去,不留后路。”
说着,她睁开眼睛看向季子渊,“你只是因为皇兄的意思才留在这里,我不想勉强你。”
季子渊心里堵得慌,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华阳这样站在御书房的门口,说着这样的话。
他半是赌气,半是压抑,开口道:“我不走。”
华阳公主有点意外地看着他,苦笑道:“留在这里,很可能会死,我可赔不起你的命。”
季子渊握紧了拳,“如果我走了,你还能信任谁?”
华阳公主低垂眼帘,“天剑山庄、落英阁和圣医宗都会助我,西岳很快也会平稳,我没什么可怕的。”
季子渊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索性把伞一收,跟着淋起了雨,“我得在这里看着你,就算是帮你杀人也能多杀几个。”
华阳公主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打量着他,然后勾起了唇,调笑道:“季子渊,你不会是……”
“不是。”季子渊偏过头,因为紧张差点摔下台阶,“我还要去查看宫中侍卫,先走了。”
华阳公主抱着手臂看向季子渊的背影。
在郴州的日子,她摒去了所有的杂念跟秋太傅学着治国平天下,接受严苛极致的教导,心里的担子越来越重。
但看着季子渊不稳的背影,她居然下意识地做了个鬼脸,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很快,几个太监躬身走来,“殿下,御史大人和康辉王到了。”
华阳公主顿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淡漠地点点头,“本宫知道了。”
入夜,霓凰郡主百无聊赖地赶到了御书房,看着华阳公主在批折子,她拖着下巴叹道:“真羡慕晓晓,就这么甩手走了,游山玩水吃香喝辣……”
华阳公主和霓凰郡主也算是混熟了,她笑道:“你在宫里却是很无聊,不如……”
霓凰郡主眼睛眨了眨,期待十足地看着华阳公主,“最近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事?要不然你让我去找晓晓也行。”
华阳公主撇了撇嘴角,“得了吧,你现在去铁定被我皇兄赶走,晓晓快四个月身孕了,我皇兄可是就差把她供起来了。”
霓凰郡主扁了扁嘴,“那我还得被继续关在这里给你做牛做马啊?”
华阳公主拿她没办法,索性说道:“我也怕了你了,马上西岳新帝登基,使臣队伍交给你。”
霓凰郡主眼睛转了转,“西岳新帝?会不会很无趣啊?”
华阳公主想到容均那张时常欠扁的脸,再看看霓凰郡主这张让她时常无奈的脸,立刻决定怎么着也得把霓凰郡主支去西岳。
听说西岳有意思的事情,又听到可以出宫,霓凰郡主当夜就打包了行李。
等她赶到西岳已经是好几天了,登基大典也近在眼前。
可一路上都是赶路,霓凰郡主连个“玩”字的边都没沾上,她跺着脚暗暗较劲,最后衣服一换偷偷流出了下榻的客栈。
大都总是热闹不已的,更别说过两天就是新帝登基的大典。
霓凰郡主在街上逛了逛,任何的小玩意儿都能吸引她的视线,“糖葫芦!”
她兴冲冲地奔了过去。
很快,她一手一串糖葫芦笑眯眯地走在了大街上,素白的男装、清丽的容貌以及怪异的举动回头率十足。
走着走着,霓凰郡主抬头看着高高的牌匾,一没注意就踩了个空,整个人都往前冲去。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一个用力就将她拉到了栏杆旁。
霓凰郡主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
说着,她抬头就要道谢,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笑眯眯的绝色男人,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霓凰郡主顿时话都没说出来。
这男人美得也太犯规了吧!太过分太夸张了吧!
就在霓凰郡主不断瞟过去的眼神中,一身紫衣、打着折扇的容均挑了挑眉。
“有意思,北均新寡的皇后穿成这样来西岳逛集市?”
自己穿成这样也能被认出来?霓凰郡主惊愕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美男不那么美好了。
但看他穿得非富即贵,大概地位不低。
她随后咳嗽两声,无所谓地瞥了眼容均,“那你还招惹我,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
一旁的青竹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容均嘴角抽了抽,随后敛起神情,抱臂笑道:“啧啧,没想到北均落魄到这个份上了?居然派你来西岳,真是稀奇。”
霓凰郡主立马倔起来了,她扁扁嘴,“拜托,你谁啊你,我是来办正事的,你一个打酱油的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等到我心情不好了,一定要你好看!”
容均愈加觉得有趣,他眼眸一抬,身形轻轻一侧就将霓凰郡主堵在了巷子口,单手支撑着墙,将她抵在了墙上。
“哎,被你这说得我都不敢走了,怎么办?”
霓凰郡主吓得捂住了胸口,“你到底什么人!信不信我喊人了!你信不信我去找你们皇帝……”
容均用折扇堵住她的唇,斜斜一笑,“你打算找皇帝做什么?”
霓凰郡主瞪着他,伸手重重推开他,“你管我!想活命就赶紧走,我可是你们皇帝的贵客!我……我现在就要去面圣!”
容均看她一脸义正言辞地扯鬼话,悠悠地扬起了唇,狐疑地眨了眨眼睛,“是么?我怎么不记得今晚要见你这个贵客?”霓凰郡主脑子里轰的一声,不是吧?她这是大晚上撞鬼了?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