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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浓得像化不开的黑夜,张灿走在乔娜身后,老黄打头,一路摸索而行,这个行进队形,是老黄考虑了好久,这才决定下来的,乔娜的野外经验,老黄不放心,张灿嘛,嘿嘿,让他押队,再好不过,年轻人,跟在后面,还可以学到许多东西呢!老黄一副家长作派。
张灿现在是“待罪之身”,在老黄面前没有发言权,不能说抓了只山羊,让几个人吃了几天饱肚子,又或者是泥石流来的时候,救了两个人的命,就能抵消“破坏科考发现,民族罪人”的“罪过”。
不过张灿觉得滑稽的是,老黄再怎么说,倒也没把张灿当成罪人看待,反而把他当成自己的学生,或者晚辈,时时事事,只要张灿不是无理的,加以辩驳和反对,那也就听之任之,张灿若是一定要固执己见的话,老黄铁定用“民族罪人,其罪当诛”的态度,大骂特骂,不过,骂完之后,马上又是慈祥长者,恨铁不成钢,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每每这时,张灿只能苦笑,还能怎么着?丢下老黄,和乔娜去“双宿双飞”?或者,直接丢下两个人,自己遨游雾海,眼睁睁的看着老黄和乔娜,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森林里,饿死,或是被野兽吃掉?
这几天在森林里,长途跋涉,一路披荆斩棘,原本几个人身上不多的几块布条,现在就更加少的可怜了,如果在这样下去,恐怕不出十天,一个个就会变得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清洁溜光。
张灿想来想去,把三个人仅有的一张小羊皮,给乔娜做了一件“迷你裙”,只是手工差了点,合缝的地方,张灿实在找不到比筷子更细的藤条,想扯下自己身上的布条来缝合吧,自己身上也少的可怜,想找几片小树皮来搓根细绳子吧,一来没材料,二是自己实在没那手艺。
不过,乔娜见张灿送他一条“裙子”,倒是欢天喜地,感激不尽,差就差点吧,小就小点吧,又不是上T台,走猫步,要时髦、漂亮,还要讲什么款式,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大山里,能有块遮住那什么地方的东西,就很不错了,要不,你要有本事,给别人送一件更丑的试试!
况且,乔娜虽是一女的,这女红手工,怕也不是行家里手,好几次一个人躲开张灿和老黄,想把裙子改改,但出来的时候,脸色红的像一头撞到染缸里去过,差点连头发都给映红了,后来,干脆,不改了,厂家生产的啥货,咱就用啥货得了,改来改去,还回不了原来的样儿。
本来三个人拿来做帐篷的小羊皮,就这样成了乔娜的私有财产,还好,老黄也比较赞成张灿这么做,那顿恨铁不成钢的“慈祥”,也就侥幸的给免了。
三个人在天地混沌中,摸索着一天也没走到二十里路,倒是把老黄给累的不行了,像他这样子走,恐怕一年半载,能走得出去也就不错了,还得别遇上狼虫虎豹,天灾地害。
不过,老黄挺乐观,“年轻人,你应当知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个道理,今天,我们走了它二十里,明天,它就少了二十里,想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那还不是一步步走过来的,难道,是坐飞机、坐火车过来的,所以,年轻人嘛,要有耐性。”
张灿有些痛苦的捧着头,如果有一堵墙在这里,他倒想用头去撞撞,试试看,是头痛,还是头晕。
乔娜扭动着被羊皮裙箍紧紧的臀部,紧跟着老黄,亦步亦趋,眼里满是期盼:“黄叔,照你这么说,我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啦,”想想家里的爸、妈,想想家里的温馨,乔娜满是信心,高昂的斗志,恐怕超过了当年的老红军好几倍。
“张大哥,要是我们走出了这片森林,我一定请你到我们家,尝尝我爸最拿手的醋鱼、红烧狮子头,我告诉你,我爸那时候,就凭这两个拿手菜,追的我妈,”吃人家口短,拿人家手短,乔娜受了张灿一件皮裙,“蠢蛋、废物”也就变成了“张大哥”,并且还热情地邀请张灿,去吃他老爸的拿手好菜。
张灿苦笑着摇摇头,有求生的欲念,是好事,求生欲念再强,也不可以拼着一腔热血,到处乱洒啊,在这昏天黑地的浓雾里,没头苍蝇似的,弄不好,飞来飞去也飞不出个名堂来,等飞累了,飞疲了,死得还更快!
这时的雾太大,即使张灿用避水珠的能量,也无法探查到五十米以外的地方,雾虽然也是水分子,但毕竟有大树相连,群山阻碍,倘若没这些阻碍,张灿倒还可以探查到七八十米的距离,对野外生存之道,自己又确实不甚了解,无奈之余,就跟着老黄走吧,死马当活马医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
动物预知危险的本领,不知要比人类强上好多倍,大约张灿在动物眼里,也就是死神一类的怪物,所以,哪怕是在这浓雾里乱闯,也绝不随便跑到张灿的前面来,张灿走到哪里,最多也就是听听羊哭狼嚎的叫声,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那些野兽,谁敢来打这老虎不亲,豺狼不爱的张灿的主意,所以,张灿他们把小山羊肉吃光后,就再没见过肉食了。
走了几天,顿顿野菜露水,乔娜原本紧绷的羊皮裙,居然略显大套起来,老黄和张灿也是一脸跟树叶儿差不多颜色,一步一拖,两步一摇的蹒跚而行,完全没了先前的“中华儿女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的英雄气概。
老黄带着张灿和乔娜两人,在浓雾里摸索着,翻过了好几座山头,心里不禁后悔起来,照这个样子下去,别说二万五千里长征,就算只还有二百五十里短征,如果再看不到人烟的话,恐怕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了。
本想再找条小沟小溪的顺着走,可偏偏走过的这一带,不是没有一条像样的小溪,就是溪水一头就钻进山窟窿里了,看样子,自己带着张灿和乔娜是在翻越一道大山梁。
在野外生存手册里就有这么一条,在山地行进,为避免迷失方向,节省体力,提高行进速度,应力求不穿林翻山,如没有道路,可选择在纵向的山梁、山脊、山腰、河流小溪边缘,以及树高林稀、空隙大、草丛低疏的地形上行进。要力求走梁不走沟,走纵不走横。
老黄是老“野外”,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要是能上到山脊,一来,山脊也有一定的导向功能,只要沿山脊前进,就可以抵达某个目标,二来,就算雾再大,在山脊上走,也就快捷多了,而且俗话说的好:“站的高看的远”,在山地尤其如此,若是能爬上山脊观察,就容易找到大的河流,常言道:“水能送人归家”。
想到这里,老黄渐渐低落的情绪,又高昂起来,振臂高呼:“同志们,革命的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再坚持坚持,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坚持就是胜利。”
张灿见此情景,苦着脸,跟着来了一句:“对,我们一定要看到光明,要有勇气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到家里。”
张灿的话,有几句是乔娜知道的,好端端的一句话,被张灿这么横加篡改,不但意思大变,更是叫人啼笑皆非。
乔娜顾不得老黄在前面对张灿戟指怒骂,一个人捧着肚子,“咯咯”地笑了个不停,恰好把老黄的骂声给掩盖了个严严实实。
张灿早料到此言一出,必定惊天动地,还好,在整个森林里荡漾的只有乔娜的笑声,除此之外,老黄慈祥的那几声“问候”早给淹没了。
“张大哥,想不到你这么幽默,人又好,以后退役回来,相信可以找到一个好嫂子”。乔娜从一见面开始,就以为张灿是和苏旬他们一样,都是当兵的,而且,每次遇到危险,张灿总是冲在前面,典型的现代“最可爱的人”。
这一路之上,张灿和老黄他们也没谈起过自己的身份,甚至是老黄也老以为张灿是个军人,要不然,老黄也不会给张灿扣上一顶“民族罪人”的高帽子,要知道张灿只是一个作古玩生意的,老黄顶多是给他个“奸商”。然后愤愤不平、大义凌然的,教训他几句国家兴衰,匹夫有责之类的大道理,也就得了,以后绝不会追究,但如果是军人,那就大不同了。
张灿闻言不禁一怔,幽默?退役?这和自己沾边吗?自己倒是想幽默一把,可无论如何也幽默不起来,退役?自己跟本就不是军人,连村里的民兵,都不是,退哪门子役,要是有机会,凭着自己的实力,到部队里去体验体验,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想着,张灿也不由得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