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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秦莞第一次到刑部天牢。
进了天牢大门,里面的守卫都被撤在了最外面,秦莞跟着燕迟和郑白石等人沿着光线昏暗的甬道一路往内,走在前的天牢主事低声道,“这个人关了六年,还整日说些神神道道的话,什么天道有变,什么大周气运将尽似的,什么要变天了,好些大逆不道的话,和尚书大人说了几次,又不能因为这个将他处决了,便将他一层一层的往下挪,现在已经挪到了最里面去了。”
说着话,甬道之内的潮湿和霉味越来越难闻,秦莞进过锦州知府衙门的牢房,和此处也不遑多让,燕迟让她跟在自己身后,她倒是觉得没什么。
那主事又道,“那人也奇怪,这么多年竟然还好好的,不瞒几位大人说,他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底下的衙差有时候饭都懒得给他送,可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却仍然是生龙活虎的,之前还有衙差差点被他说动去信他那个什么教,从那之后,给他送吃食都是一日一送或者两日一送,这个人啊,也真是奇怪……”
主事边说边有些感叹,似乎觉得那道士算个奇人。
没多时,几人走到了天牢最里面,比起外面,这里几乎见不到多少光,主事一边走手上还提着一盏明灯,等走到了牢门之前,主事先站定,然后朝牢里面吼了一声,“喂,大人们有事要问你,喂,张道士——”
灯盏的微光落尽牢房之后再度变得昏暗,秦莞定眸看过去,只看到牢房角落的一张烂褥子上蜷缩着一个干瘦的背影,主事吼了两声,那人都没动,看着悄无声息的,好像什么死物一般,秦莞蹙眉,莫非人病了或者不行了?
没喊动人,主事也有几分尴尬,干笑了一声继续道,“张道士!你听到没有!几位大人要问你话,你不是说你是被冤枉的?”
这么一说,那身影却动了,他转过身来,秦莞眉头一挑。
不知这张道士原来长什么样子,可如今,他头发乱糟糟的极长,面上更是胡须头发杂乱的纠结在一起,整张脸大半被胡须头发遮住,饶是如此,一双眸子倒是晶亮。
秦莞本以为他是不是病了,可这会儿一看却并非如此,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面上露出几分不满来,又打了两个哈欠才懒洋洋的道,“扰了我的好梦……”
说着话,他一双眸子接连扫过郑白石和燕迟等人,待看到秦莞之时,张道士眉头一挑,“你诓我,来的还有女子,怎么可能是朝中大人?”
主事想骂人,当着几位大人的面,这人说话如此不敬,岂非显得他平日里管理牢房不善?主事抱歉的对着秦莞咧嘴赔笑,转脸喝道,“你知道什么?这是圣上刚刚册封的永慈郡主,你不可对郡主不敬!”
张道士仍然蜷缩在那褥子上,好似睡懒了不愿起身。
“郡主?郡主也来管事了?莫非外面真的变天了!”
“你!”主事面色微白,“真该把你舌头给你割了!这些话怎可胡言乱语?!你别管这么多,几位大人来问话的,你老老实实的答话便是!”
张道士不起身,遥遥看了几人一眼,又盯了燕迟一瞬,看了看燕迟,张道士又看秦莞,他看秦莞的时间有些久,主事汗如雨下,“你看什么看!你不老实答话,便别想着出去!明日就给你砍了!”
张道士没被吓到,反倒笑了下,转了个身,又继续睡了,一边睡,一边砸吧了砸吧嘴,只拿背影对着秦莞几个。
“哎你这个老东西——”
主事忍不住骂,郑白石抬了抬手,他没见过张道士,今日一见,却觉有几分趣味,这张道士难怪当年能耐住大刑也没有招供,他这是一点都不害怕啊,哪怕威胁他砍他脑袋他也不害怕,郑白石看着燕迟,果然,燕迟也眸色微深。
主事见状便为难道,“大人,这老东西是个不怕死的,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害怕的,不仅如此,他还说他命中有此一劫,却绝不会因为此事殒命,所以这些年在牢房里就等于修道了,整日里睡大觉,有时候神叨叨的念些我们也听不懂的话,这么些年大病都没生过。”
郑白石便道,“张道士,我们有话问你,事关你当年的案子。”
张道士动也不动,郑白石眉头便皱在了一起,关在牢里的犯人,还没有不回他话的,郑白石也有几分恼怒,这边厢燕迟却道,“当年的案子又出现了。”
只这么一句话,张道士转过了身来,他看了燕迟几瞬,道,“又有人被剥皮了?”
燕迟道,“死者和当年你那案子的死法一样,你可想给自己脱罪?”
张道士闻言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站起了身来,他一站起来,便能看出他的身材十分矮小,可一举一动却也不显粗鄙,只是问道,“死了几个了?”
“一个。”燕迟好整以暇的,倒是不因他的无礼生气。
张道士眉头微皱,“才死了一个你们就来了……”
他这话话意有些不好听,然而他看了燕迟一眼,“也算你们还有点小聪明。”
说完这话,张道士掐指一算,摇了摇头道,“这案子比当年那案子还要严重,你们得抓紧啊……”说着又道,“不过只怕你们是无能为力的。”
郑白石皱眉,“我们要问你的,不是这些,当年的案子是按照你那拜月教的教义杀人的,你的那些教义知道的人都有谁?我们可没说你是冤枉的,或许有人模仿当年你杀人的手法呢?你若配合我们查清楚了,你便能脱罪,可如果你不配合,那当年的案子便是只能落在你头上了……”
张道士笑笑,“大老爷这话真是好听,那就让当年的案子落在我头上吧。”
说着话,张道士转身走回去囫囵躺下,又继续睡大觉了。
郑白石蹙眉,“你还真是软硬不吃!”
张道士躺在地上翘起了二郎腿,却是不说话了,他怡然自得的,一点不像被关了六年的杀人犯,而要说他是冤枉的,也不见面上多少愤怒怨憎,郑白石有些无奈。
燕迟道,“你既然说当年的事不是你做的,那如今又生出同样的案子,凶手极可能还是当年的凶手,他又出现了,你难道不想将这个陷害你的人找出来?”
张道士睁开眸子,就那么躺在地上又看了燕迟一眼,然后懒懒的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当年的事既然不是我犯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我莫名其妙被抓起来关了这么多年……哎算了,反正你们要找还不如去找当年审案的人,当年我的教义整个观音镇的人都知道,有些人听完算了,有些人听完记住了并且去做了,这些大都还在观音镇,你们要查去观音镇查吧,还有,我们拜月教的教义里面说,众生皆有罪,要想赎罪,要么行善,要么惩恶,我不知道杀人的人是不是为了惩恶去的——”
“赎罪?杀人是赎罪的法子?”郑白石没好气的道。
张道士懒洋洋道,“当年死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牧云看着张道士,“你是觉得,凶手是在替天行道?”
张道士又将眸子闭了上,“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你们这些俗人,说了你们也不会懂,与其想从我这里找到重要的线索,不如老老实实去观音镇去问去,凶手当年害了我,这么多年逍遥法外,如今又开始翻案,能怪谁?”
郑白石听的颇有些气恼,转身看着燕迟,燕迟却问他,“当年案子的卷宗在何处?”
郑白石略一思忖,“应该在大理寺,因为他一直不认罪,所以卷宗转去了大理寺让那边核查,查完了的确发现少了些关节,无法定罪,这才一直拖了下来。”
李牧云道,“六年之前我还未到大理寺,我这就命人去将那些卷宗找出来。”
郑白石便看向那地上的张道士,“世子殿下,如此说来这个人就先不审了?”
燕迟颔首,“想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
燕迟看向秦莞,秦莞点了点头。
郑白石本还有些不甘心,可看那张道士的确是个软硬不吃的,便也算了,即便是将他从牢房之中提出来,然后上一顿大刑,他不说还是不说,最终浪费的是他们的时间。
出来的时候燕迟便问,“这个张道士是什么来历?”
这几个人之中只有郑白石对当年的案子了解一些,便道,“这个张道士无父无母,旁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去观音镇的,反正知道的就是他就在观音镇的小道观里面待着了,后来事发之后,和拜月教扯上直接关系,再加上死的人都去过道观听他将拜月教,便成为了第一怀疑人,哦对了,他擅长木工,雕佛像雕的极好。”
说着郑白石又想了一瞬,“其他的记不太清了,可能当年案子的卷宗上记得全。”
“擅长雕佛像?”燕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秦莞说过,能用细致的剥人皮的手法杀人,这一定是擅长用刀的。
郑白石也想到了,“所以当年他的嫌疑是最大的,可我刚才看……只觉这个人怪异的很,说他是凶手吧,他也不害怕,说他不是凶手吧,他被关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消沉,反倒是将天牢当做了自家的小道观似的。”
秦莞道,“当年那些卷宗上必定详细记载着验尸的验状和诸多细节,要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凶手,两相对比之下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李牧云道,“郡主所言极是,我这就回大理寺。”
出了天牢,李牧云自然去了大理寺,郑白石不知燕迟和秦莞作何打算,燕迟道,“去威远伯府看看吧,郡主一道同去——”
郑白石忙道,“好,那下官陪世子和郡主同去。”
几人分开上了马车,燕迟照例和秦莞同车,一上车燕迟便道,“威远伯家有四个儿子,这一次死的人是小儿子吴谦,这个小儿子常常留恋烟花之地,事发当日,是从凤栖楼喝了花酒出来的,他身边本来是有小厮的,可偏偏那日没有带,离开之时凤栖楼的姑娘说,吴谦说的是要回家,所以他应该是在回家的半路上被袭击。”
秦莞反应极快的道,“凤栖楼往威远伯府的路上会不会有线索?”
“展扬已经去查了,如果有,今天就会有消息。”燕迟说完,又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张道士有些奇怪之处?”
秦莞颔首,“他看你的目光很奇怪——”
燕迟也点头,“我本以为见到的是个被关了六年,意气全消的人,可他却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光是这一点,也说明此人不简单,我还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秦莞心头一跳,燕迟不说,她自己也有感觉,所以她刚才竟然下意识的不想在天牢之中久留,她的死而复生太匪夷所思了,也太玄奇,她虽然不信鬼神,可她借尸还魂却是真实发生的,会不会,这个张道士当真有些神通,看出了她的来历?
然而就算如此,他看燕迟的眼神又代表了什么?
燕迟便道,“这件案子若真能把当年的旧案也查清那自然是极好的,我倒是想把这个张道士留为己用,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好,若他真的只甘心当个小道士便罢了,如若不然,还是留在自己身边为好——”
秦莞不疑燕迟的敏锐,她能用在父亲那里学到的东西辨别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可泱泱世情之中人心的复杂和幽微,她却是没办法完全洞悉,这一点上,燕迟却是强过她百倍,让她对付寻常百姓或许尚可,可如果真是什么高人,那她便有些使不上力了。
“他适才似乎掐算过,还说这件案子要比当年的案子更为骇人,也不知是不是危言耸听,他还说拜月教的教义,惩恶行善皆可赎罪,凶手做这些,只怕也是抱着某些目的。”
燕迟颔首,“信教之人一旦误入歧途,行事多半偏执狠毒。”
二人说着话,没多久便到了威远伯府,一听世子殿下和郑知府来了,门房立刻去通禀,很快,一个二十来岁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郑白石便道,“来人便是威远伯府当家的三公子吴瑜。”
吴瑜大步而来,拱手行了一礼,“拜见世子殿下,拜见知府大人,这位是——”
吴瑜知道郑白石来是为了案子,却没想到还有个女子跟来,见此女姿容高彻冰肌玉骨,不由好好打量了一番,郑白石道,“这位是永慈郡主。”
吴瑜闻言连忙收回目光,“原来是郡主,拜见郡主。”
燕迟挥了挥手,半个身子挡住了秦莞,“三公子不必多礼,我们此来是想问问四少爷的事——”
吴瑜苦笑一下,转身请三人往正院去,一路往内,只见这威远伯府也十分精致秀美,虽然没有忠勇候府大,却也是典型的京城勋贵之家。
到了前厅,又见厅内布置的十分雅致,瓷器摆件皆是上品,墙上还挂着几幅名家字画,吴瑜先请了三人落座,又命人上了茶才道,“本来还不觉得是四弟出事了,可派了府里的人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只怕是……”
吴瑜长叹一声,语声之中有几分悲痛,“四弟乃是府中年纪最小的,幼时受尽了宠爱,却不想宠的太过了,养成了不学无术的性子,后来更是流连酒色之地,年纪轻轻便空了身子,这一次更是……”
吴瑜双眸微红,燕迟道,“三公子节哀顺变,今日来主要是想问四公子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又或者最近和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争执,又或者,三公子可有什么怀疑之人?”
吴瑜闻言愣了愣,片刻之后苦笑着摇头,“四弟平日里极少在家中,与我更是不睦,年前还闹过几场,他平日里有自己朋友,那些朋友也都是……我也不认得那些人,还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结仇有没有和人争吵过。”
郑白石叹了口气,“那三公子可打算将遗体接回?”
吴瑜想了下道,“这件事我还要和父亲商量一二,等明日一早去义庄接四弟的遗体回来。”吴瑜说着又是一叹,“说起来我们吴家也是没有儿孙福,大哥早先出了事,如今四弟又……家父重病在身,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消息。”
秦莞记得郑白石说过,说这威远伯家的大公子早些年离开家之后便没有回来。
秦莞便问,“不知道大公子当年是怎么回事?”
吴瑜叹了一声道,“大哥是四年前不见的,当时也没有发生什么事,真要说事,就是和父亲吵了一架,说起来,也是因为我……”
吴瑜苦笑,“当时家中有个去吏部做主簿的差事,本来按说是大哥去的,大哥不去也有二哥,可父亲却将这个机会给了我,大哥因为此事心生不满,我记得是在中秋前后,和父亲大吵一架离开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大公子久久未归,可有报官?”
秦莞这般问,吴瑜苦笑,“大哥走的时候便放言说自己再也不会回来,后来果然没回来,我们只以为他负气出走了,并没立刻报官,大概过了两个月了,大哥还未回来,我们才去官府问了,官府说近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出意外的无名之人,又说会帮我们留意着,没法子我们就先回来了。”
秦莞点点头,“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信?”
吴瑜颔首,“对,一直没有消息。”
秦莞闻言便不再多问,郑白石便又继续问吴谦的事,然而问来问去,这个吴瑜对吴谦的事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末了吴瑜将吴谦身边的小厮叫来,小厮却说吴谦最近两月都只去凤栖楼,问起吴谦的友人,小厮倒是说了几个名字,郑白石一一记下,方才和燕迟二人告辞离开,出了威远伯府,郑白石先回衙门和展扬碰头,燕迟将秦莞送回侯府。
马车上,燕迟道,“你觉得威远伯家的大少爷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秦莞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只是一家人两个儿子都出事了,有些巧合罢了,不过大公子是四年前出事的,应该和这件事无关。”
燕迟眉头皱着,“如果凶手这般杀人真的是为了赎罪,那是赎什么罪呢?凶手杀的人是要犯了罪孽之人,凶手又是如何知道吴谦犯下了这些?”
秦莞也道,“他们府上的事,同样勋贵圈子的人,只要稍加打听或许也能知道。”
如此一来,这案子的范围就更大更广了。
燕迟送了秦莞回府,秦霜仍然在屋子里绣嫁妆,听闻秦莞回来,便立刻来了松风院和她一起看金雀儿,被茯苓好生侍候了一天一夜的金雀儿仍然恹恹的,秦莞看着生怕这小雀儿被自己养死了,便道,“只怕还是要问问府上的匠人,咱们都没养过,这是九殿下的东西,若是听说被养死了必定心痛。”
燕绥那个性子,有个喜爱之物也不容易,秦莞亦不想失信。
茯苓听了一遍抱怨着小家伙难伺候,一边还是往下人院去问府中匠人了,秦霜便陪着秦莞道,“明日你陪我出去买些丝线来?我绣的丝线用完了,想去买些京城之中时兴的。”
秦莞闻言自然应下,眼看着秦霜的婚期一日比一日近,秦莞也替她紧张起来。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秦莞便和秦霜出了门,胡氏听说她们要去采买,便派了许多护卫跟着,一行人出了门直奔西市。
这些有名的绸缎针线铺子,都是此前胡氏带她们来过的,二人到了地方时人还不多,可还未进门,秦霜眼尖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秀栀——”
秦霜看到的人正是秀栀!
她喊了一声,正站在掌柜面前说着什么的秀栀也回过了头来,看到秦莞和秦霜站在门口,秀栀一愣,面色便有几分复杂。
她转身极快和掌柜说了两句什么,便快步走到了秦莞和秦霜跟前。
“拜见郡主,拜见六小姐。”
秦霜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秀栀,忙问道,“你们好吗?秦湘现在在成王府好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霜问的着急,秀栀想到成王府的富丽堂皇不自觉就扬起了下颌。
“六小姐放心,我们小姐过的很好,奴婢也很好,奴婢现在出来,是要给我们小姐添几件衣裳,已经吩咐了掌柜,做好了之后送到成王府去便可。”
秀栀从前便是林氏身边的人,对秦霜是不大看得上的,如果问话的是秦莞她还要掂量掂量,可眼下问话的是秦霜,她语气之中就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傲气来。
秦霜却无所觉,“成王待她好嘛?她为什么不自己出来?”
秦霜只觉如果秦湘自己出来,今次便可和秦湘碰面了,可秀栀听着却觉得秦霜不信秦湘会过的好,她笑了下,“成王待小姐自然是极好的,今日出来采买,奴婢可是一文钱都没带的,这都是成王殿下给的脸面,至于我们小姐为何没有亲自出来,采买这样的事,小姐是不必亲自出来的,这几日成王殿下都歇在小姐那里,小姐得陪成王殿下呢。”
秦霜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不舒服,她动了动唇,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便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秦霜鼓起勇气道,“有件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就是……就是薛家那边不愿放弃和侯府结亲,他们已经求娶我了。”
秦霜总觉的自己抢了秦湘的东西,心中不安,见到秀栀,便想亲口告诉秀栀此事,秀栀看着秦霜的忐忑心底一笑,这个六小姐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秀栀腰背一挺道,“这件事我们小姐已经知道了。”
秦霜一讶,“啊,她已经知道了?”
秀栀便笑道,“虽然说侯爷那日说话说得有些难听,可是小姐总归还没有改性,小姐还是挂念着侯府的事的,这件事小姐前几日都知道了,小姐知道了很替六小姐开心,那薛家的公子虽然说配不上小姐,可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六小姐代替小姐嫁过去,既能全了两家的脸面,又能给六小姐找个好归宿,小姐开心还来不及呢。”
秦霜听着前半段还觉得开心,可秀栀话说到后面,却有些阴阳怪气了。
秦霜抿着唇不知道如何说,一旁秦莞面色微冷道,“六小姐不是代替你们小姐嫁过去的,当初薛家和你家小姐议亲,却也还没有送聘礼还没有定下婚期,你家小姐心比天高,那薛家公子自然不会眷恋不舍,如今薛家公子明明白白的求娶六小姐,还亲自来侯府见过六小姐,聘礼也是薛家公子亲自送上门来的,和你家小姐已经无关了,往后,你可不要说那些代替你家小姐嫁过去的话了。”
秦霜听的心头一暖,秀栀面上的笑意便有些挂不住,从前也就罢了,如今秦莞可是御赐的郡主,她可不敢放肆,秀栀连忙低头,“是,郡主说的是,是奴婢失言了。”
秦莞想了想还是没说更难听的话,只是道,“既然跟了你家小姐去,便好好服侍她吧,路是她自己选的,走的好不好都靠她自己了。”
秀栀不喜欢秦莞这样教训人一般的说法,心中不满,面上却还是笑着应声,又道,“那奴婢就不打扰郡主和六小姐了,奴婢这就要回成王府了。”
秀栀虽然是奴婢,此番出来采买,却也是乘着马车的,秦莞耳热看着她走出去上了马车,心中都是微叹,秦莞道,“你就不要担心了,看样子她确实过的不错。”
秦霜叹气,“总觉得秀栀的话有些奇奇怪怪的。”
秦莞摇了摇头,“别去想那些了,反正以后也不常常见到,你就当做没听过好了。”
秦霜强自笑了一下,只好点头。
这边厢秀栀回了成王府,第一时间将遇到秦霜和秦莞的事告诉了秦湘,秦湘听完秀栀的叙述冷笑了一声,“难道她不是替我嫁过去的吗?本来薛家看中的人就是我!”
说着,秦湘面生几分恼怒,“她秦莞坐了郡主又如何,如今我可是成王府的人,她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还想教训我不成?”
秀栀唇角微抿,“小姐,可是咱们在成王府的处境有些尴尬……”
秦湘知道秀栀担心什么,便道,“我们的处境怎么了?只要抓住成王的心,等以后一个亲王侧妃少不了,又或者,咱们能做个贵妃也不一定……”
秀栀双眸一瞪,顿时有些惊讶,“小姐,贵妃……”
秦湘一脸薄笑的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你以为我跟了成王大伯为何那般生气?还不是因为成王的存在威胁了太子殿下?太子只是太子,可还不是皇帝呢。”
秀栀明白了过来,想到有朝一日成王说不定能取代太子,眼睛都亮了。
“小姐,那您可一定要好好抓住成王殿下!”
秦湘一笑,“这还要你说,你放心,真有那一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秦湘是跟着林氏长大的,自然比秦霜懂的内宅,如今到了成王府,要思考的东西就更是多,距离冯沉碧进府没几日了,她不仅要抓住成王的心,还得有自己的势力才行,那些新采买来的照顾她的人便是她要培养的人,而眼下,秀栀却是她的臂膀。
秀栀一听这话忙道,“小姐放心,奴婢本就是听了夫人的话来侍候小姐的,小姐的荣辱便是奴婢的荣辱,为了小姐,奴婢肝脑涂地!”
秦湘听着这话分外满意,可想到成王消失了两日了,面上的笑意便淡薄了下来。
略一思忖,秦湘道,“想法子买通几个正院的侍卫,我们得知道殿下的行踪,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们不可能一直等着。”
秀栀有些为难,“小姐,那些侍卫都是冷脸冷声的,奴婢去搭话,他们根本就不怎么搭理奴婢。”
秦湘上下扫了一眼秀栀,“你把自己收拾的好看一些,那些侍卫都是些粗人,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过来说话怎么可能不搭理?我再给你一些银子,我就不信他们一个个的都是铁石心肠的。”
秀栀听着虽然觉得心中有些怪怪的,却还是顺从的应了一声。
燕麒这几日却是盯着京中的新案子,京中又出了案子,这从过年之前到现在,已经是第三起了,且听闻这一回的案子凶手十分残忍,燕麒在琢磨着,怎么利用这案子让太子栽个大跟头才好,和几个谋士说完话,燕麒刚走出来便有侍从上前来禀报了一句。
燕麒听着,朝着水月居的方向看了一眼。
“永慈郡主和秦家另外一个姑娘说了什么?”
侍从便道,“这个小人不知道,也没听清楚。”
微微一顿,侍从又道,“这几日秦姑娘倒是十分安分,只是刚才又派人来问殿下您的去处,大抵是一直在等您。”
燕麒眉头紧皱着,一时没说话。
他纳妾的事朝内朝外都知道了,他行事素来无忌,而这一次,便是父皇都没说什么,父皇早知道太子和忠勇候府穿着一条裤子,此番秦家的姑娘入了他的王府,父皇只怕还乐见其成,而忠勇候府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敢闹大。
可他怎么会随随便便的纳妾呢?
燕麒想到秦湘秀美的面容,心底倒是翻不起什么波澜,他这个人的性子就是如此,美色这种东西助兴罢了,真的为他看重的人,是要能帮他做大事的。
本打算将秦湘安置在水月居便罢,没想到她的丫头竟然能碰上秦莞和秦家另外一个姑娘,他微微一笑,心底倒是有了主意。
秦湘虽然被侯府逐出来,可到底还是秦氏之女,他得好好地让秦湘在成王府待下去,如此,才能找到可乘之机,或许,秦湘能帮上他的大忙。
“走,去水月居瞧瞧——”
……
……
威远伯府的案子没几日便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本来官府将案情捂住的,可也不知道是谁在京中放出了风声,以至于仲春时节,新一轮的恐慌在京城之中蔓延开来。没过两日,甚至还出现了京城之中凶案频出乃是因为天道有变的缘故。
这话落在了燕淮的耳中,便将他好一阵发怒,立刻便叫来燕彻细细询问了案情,又责令燕彻尽快破案,如此,当日下午燕彻便到了临安府衙。
郑白石一听皇上震怒,自己也是诚惶诚恐,便道,“已经在查了,死者的身份也已经确定了,此番作案手法的确十分凶残,不仅如此,还和六年之前的一桩旧案十分相似,这几日我们一直在查死者的生前旧友,可是这些朋友大都在那天晚上有事情做,便是没有人证物证的,也不符合郡主帮忙验尸之后得出的推断。”
一听“郡主”二字,燕彻忙道,“永慈郡主说什么了?”
郑白石立刻道,“永慈郡主说凶手一定是擅长使用刀的人,甚至在做和剥人皮类似的事,只有这样,才能将人皮剥下来而不留下凌乱的伤痕。”
燕彻听的头皮发麻,“尸体发现的时候十分可怖?”
郑白石点头,“不瞒太子殿下,那简直就看不出人样了,便是下官和其他经验丰富的捕快都受不住……”
燕彻便道,“那永慈郡主呢?”
郑白石还没明白过来,想了下才笑道,“这个殿下请放心,永慈郡主看到尸体的时候正是皱了下眉头,倒是没有像下官们这样。说起来,下官还真是佩服永慈郡主的很。”
燕彻的神色便有几分沉凝,半晌道,“你们衙门难道没有其他的仵作了?”
郑白石微讶,“有是有,却没有郡主那般细致专业,所以这一次遇到了难题,便去找了郡主帮忙,何况下官看郡主自己也十分愿意的,她不是还有刑部的虚职吗?”
听着这话,燕彻的眉头又是微皱,却也没有再说,他虽然觉得一个女儿家去碰那般男子都难以承受的尸体很是叫人怜惜,可他是太子,其他的话却是不能多言的。
太子叹了口气,“郑卿,你是知道的,这案子和年前的案子差不多,都有人看着我们破不了案子惹得圣上震怒,所以这案子你得多费心了。”
郑白石连连拱手,“殿下您放心您放心,下官知道轻重。”
太子抿了抿唇,“这一次,可也要防止衙门里面混进来奸细才是。”
郑白石对上一次的事也是心有余悸,闻言立刻连连应声,又好一番交代,郑白石才将太子送走了,燕彻此来不过是为了督促,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参与案子。
燕彻刚走没多久,燕迟就来了府衙,听闻燕彻刚走却已猜到了所为何事。
“圣上对太子发难了?”
郑白石苦笑,“可不是,这个和过年那件案子一样成了别人打击太子殿下的由头,这几日城里的小道消息都传的不成样子了,可怜百姓们担惊受怕!”
燕迟一想便知道是成王搞的鬼,“没法子抓别的把柄,只好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郑白石笑,“可不是,但是还是给太子殿下不小的压力,刚才太子殿下问了案情,也知道要查清楚不简单,这才没有苛责于我。”
说着,郑白石又有些好笑的道,“太子殿下倒也知道怜惜郡主。”
燕迟一听这话,眼风看向郑白石,“怎么说?”
郑白石便道,“太子殿下听了凶徒的作案手法,便问尸体是不是十分可怖,下官自然答了,太子殿下就问郡主验尸的时候如何,大抵也觉得郡主承受不住,可下官说郡主十分专业冷静,太子殿下便一时没有说话,我看殿下的意思,是说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场面,便不要让郡主来验尸了,说真的,下官那日也心疼的很。”
郑白石的年纪可以做秦莞的父亲了,所以他的心疼自然是真的心疼,可燕彻呢?
燕迟一双眸子暗沉沉的,半晌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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