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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向晚,阿根廷境内,巴塔哥尼亚沙漠,南滨麦哲伦海峡的无人区沙漠。
说是荒漠,不过只是没有生活住宅区,作为犯人的流放地,不可不谓是极其艰苦的区域。
地图上并不能找到任何标示,只是作为荒漠标注。美国的间谍卫星扫描而过也未曾停留片刻,因为此地太过贫瘠,它的热信号并不强。
而这所不被人理解的流放地还有一个名字.一个在玄学者提及时都小心翼翼的名字:十三区.
莽莽的荒漠上,终年不见人影的那条道路上忽然出现一辆陆巡,距离两三百米便听见了车中豪放的西部民族乐。
值班室昏昏欲睡的军官忽然打了一个机灵,端了端手中的mp18I冲锋枪走了出来,警惕的望着由远及近的那辆陆巡。
这种开膛待击的自由枪机式武器,结构简单,固定枪托,只能连发没有专门保险,理论射速是400发/分,虽然射程近,精度却不高,却适合单兵作战使用,特点便是具有异常猛烈的火力。使用这种老式冲锋枪,要求枪手素质极高,这里的每一支枪都必须随时能够倾泻弹雨,任何未经许可的出入者,直接枪决。
这里的驻地军官就好似他手中的mp18i一样,仿佛是被上帝都遗忘的角落,即使落日向晚的红霞耀眼,仍旧让他身上透出一股彻底的森严。
天空中布满了晦暗的云,仿佛连上天都遗忘了这一块荒漠,如今却有人朝着这里过来,中控室并没有接到上属单位要押送犯人过来的消息,也并不是运送军事物资的车,而这辆陆巡看上去更像是误闯禁地的旅游车。
只是眨眼的功夫,陆巡一个漂亮的甩尾擦着十米的安全距离停了下来,那加宽的车轮在沙面上溅起了厚厚的灰尘,紧接着车门打开,一个身着西部牛仔装的欧美男人举着双手满脸笑意的走了下来,尘土飞扬,男人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如此桀骜。
车上的喇叭仍旧播着西部民族摇滚乐,留在车上的女人仍旧在看风景,好似不远处端着冲锋枪随时能让这辆车被抹杀的情况与自己无关。
“见鬼!”军官语气中透着烦躁,与其说是烦躁,不如说是惊慌。不过扣住扳机的手却异常沉稳,若是有任何情况,他随时准备将面前的连人带车轰成马蜂窝。
“嗨,你们是谁?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允许外人靠近,停下你的脚步。”军官朝着越来越靠近的男人吼道。
被陆巡扬起的沙尘已经落定,男人的长相也暴露在军官的面前,这是一个亚裔青年,长相三分阴郁六分俊朗一分说不出的气质,黑色的头发猎猎飞舞,胸前的扣子敞开露出纹理清晰的肌肉线条,称得上是性感,若是在一场酒会,很难不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放松,朋友,我没有带任何武器,我也知道这里是军事重地。、”男人在距离还有五步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将身后的双肩包卸了下来蹲在地上打开,里面是一套熨烫整齐并用塑料袋密封之后抽真空的浅色牛仔质地制服。
军官手中的枪口不由自主的放低仍旧警惕指着对方的脑袋,而这位牛仔似乎毫无感觉,抬起头冲军官灿烂的笑笑,紧接着将制服取出从容优雅的换上,制服的胸口处赫然是一枚好似两手倒握象征和平的勋章。
毫无疑问,这种近似古铜色又并非任何军衔的勋章是他身份的象征,这位军官只是在进入这片荒地之前的集训中见过一次,那是当时服役前作为动员大会的玄学师公会会长在动员大会上的致辞。
这是玄学师公会元老的特有勋章。
而这片特殊的军事基地恰恰从属于公会。
“玄学公会情报科从属mi6少校,安德烈。”男人从口袋掏出了证件递给军官:“来自伦敦。他们是我的下属。”
男人转头看向车内,周臣和雪儿伸出手有好的挥了挥。
“是!少校!”军官立正敬礼。
男人简单的几个词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玄学公会的元老,英**情六处的情报专员。他从容的掏出一只香烟,随后询问道:“有火么?”
军官立刻从怀中掏出珍藏许久的打火机的,在这种地方,任何物资都异常珍贵,他们镇守在此处每年只有一次物资的输入。
安德烈不忘丢一只给这位军官,随后点火深深的吸了一口,眼神享受的看向远处的天际线。
陆巡的音乐此时已经换成了舒缓的布鲁斯。
“运送物资的军需车辆以后都不会来了。国家政局有变,公会内部出了点问题,带我们去见孟祥国狱长。”
……
陆巡驶入这所全封闭的监狱,每一层都有铜墙铁壁似得防卫系统,守卫的士官却只有一位,然而,已经足够。
减缓速度的陆巡大约行驶了十分钟这才在一片宽敞的平地上停止,这里已经不是茫茫的沙漠,而是水泥地,很难想象需要耗费怎样巨大的物资才能够在这样的沙漠里面建水泥地面。
安德烈一行三人暂时被安排在看望室,虽说是看望室,却从未对外开放过。
之后一位士官过来单独邀请了安德烈。
这是一间教室大小的地下室,空调的温度调的正好,加湿器发出极轻的噪音,一台老式的录音机播正工作着,里面传来一首女声舒缓的歌曲,沂蒙山小调,一首级老的歌曲,一位白发老人一只手捧着白瓷茶壶,另一只手指节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跟着轻声哼着,微闭的双眸似乎真的看到了奔驰在草原的牛羊。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老人豁然张开双眼,很难想象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能够拥有这样一双清澈如鹰的眼睛。
士官悄然退出,安德烈轻轻关上门,不自觉站整军姿,冲老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才面带微笑露出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孟将军。”
他没有称呼老人为狱长而是将军,老人那双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诧审视了安德烈,这才站起来:“已经有几十年没人这么称呼过我了。都快忘了。”
声若洪钟,老当益壮便是对老人最好的形容,这是一位开国将军,战争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战争胜利后主动担当了远走他乡的狱长,几十年过去了,几乎已经没人记得当年曾有这么一位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军。
周臣和雪儿此时一句话都没有,只是静静的跟随这个接线人,接下来的事情要跟着他完成,而且,他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一次让自己来完成这个任务,这里太像是自己生活的家乡了。
“烽火渐遥云渐远,神威依旧振边关。驰骋三十年疆场,纵横八百里秦川。难舍三军骨肉情,独留大义薄云天。若非胆肝昭日月,谁为英魂洗沉冤?”安德烈这位西方人很顺口的便朗诵出这样一首中国古诗,眼神之中满是钦佩:“以前学习中文时并不太懂其中的意境,今天见到孟将军,脑海之中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孟江军远赴他乡镇守在这里,值得所有人钦佩!”
“过奖了。少校请坐吧。”老人笑容很慈祥,好像他乡遇老乡一般,威严之中露出一丝亲切。
青年士兵提着水壶进来给安德烈这位客人倒上茶,随后又退了下去。
捧着并不习惯的茶杯,安德烈眯着眼观察着这位老将军。录音机发出一声咔哒的磁带声响,随后跳转到下一首红歌。
孟祥国的年龄让人无法判断,身上的浅蓝色军服熨烫得齐整,将那副毫无赘肉的身体包裹得恰如其分。灰白的头发梳着老式的二八分,脸上虽然有些许老年斑,可是那双眼神怎么看都充满了斗志。好似二十岁的老式知识分子。
房间的物品现在只能在红剧里面见到了,除了桌上一副最新式的人体骨架模型和人体模型,便是一些老书。
“这里的地暖还是按照几十年前老北京的建造方式,后来运送物资的军车说换成空调,那玩意看着冷飕飕的我就让人送回去了,安德烈同志不适应吧。”孟祥国环顾四周笑道。
“我曾在中国生活过三年,在博物馆见到过,今天忽然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但很亲切。”安德烈笑道。
“是啊,每天醒过来我都在想,也许有一天我会跟随这些老古董一起埋葬在这片我守卫了几十年的土地上。今年还能与人说中文真亲切,哈哈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孟祥国哈哈大笑:“我刚才听士兵说,物资不会再运送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呢?”
安德烈闻言收敛了笑容:“是的,十年前有一个世界级的雇佣兵组织叫做擎天,那时候擎天的势力等各方面都已经成熟到完全可以左右整个世界的风向标,可是当年不知是什么情况忽然销声匿迹了,直到几个月前,这个消失了多年的组织忽然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将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雇佣兵团参加了无人区的赛役,很出人意料的,这只年轻的兵团竟然拿下了这一次无人区赛役的冠军。成为这十年来唯一一只不但夺冠还存活了十来人的超强兵团。”
孟祥国静静地听着,面色无波。
“本来这与公会并没有任何的联系,可是很巧的是,随后在各个国家的随机城市,几乎是连着发生能力者斗殴或者袭击公民事件,包括您的国家,”说到这儿安德烈停顿了片刻,看了一眼孟祥国这才继续道:“贵国政府已经颁布一道密令让撤销公会,然而当日,被派去的整个团莫名其妙消失在那几乎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的公会入口。”
“哦,那又怎样?”所谓能力者的力量并非是能够以所谓科学便能够解释的,能力者之间的战争将几十人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抹杀并不是不可能办到的。孟祥国并不惊讶。
“据我所知,”安德烈微微一笑,眼神如钩:“孟祥国将军当年也是公会的元老之一吧。”